
第19章 血色绣卷
霜降的冷风吹散最后一片枫叶,狗儿庄的陶窑却腾起妖异的幽蓝火焰。黛玉攥着绣了一半的《针墨缘》狂奔而来,裙摆扫过满地碎裂的“知时壶”残片。棠云舟苍白的面容映着符文陶片的冷光,胸口渗出的血珠滴在未干的釉面上,晕染成诡异的暗红莲花。
“想要救他?”通灵宝玉残片悬浮空中,警幻仙子的虚影笼罩着整个院落,月光在她周身凝成冰晶纹路,“集齐四时空红楼秘宝,破解太虚幻境的千年咒印。第一站——明清姑苏绣楼。但你可知,每个时空都藏着比诅咒更锋利的刀刃?”她袖中甩出一道光链缠住黛玉手腕,不等回答,时空漩涡已将人卷入血色迷雾。
一、黛瓦血痕
再睁眼时,细雨如丝的苏州城扑面而来。黛瓦白墙间,绣楼飞檐上悬挂的玉兰花灯泛着青白幽光。黛玉低头发现自己身着月白襦裙,腰间却缠着条浸透血渍的红绳——正是棠云舟消散的那根。更诡异的是,她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半枚金锁残片,冰凉刺骨。
“闻有剪纸妙人至?”雕花木门吱呀洞开,白发绣娘手持银针立在阴影中,鬓边玉兰花正在急速凋零。绣架上的《并蒂莲图》渗着暗红汁液,丝线在布面扭曲成锁链状:“这是用活人血泪染就的‘离魂线’,若想取秘宝,便替我绣完这幅诅咒之图。”她忽然逼近,腐坏的气息喷在黛玉脸上,“三日前也有个姑娘应下此事,如今她的魂魄,正绣在这莲花的脉络里呢。”
绣娘枯槁的手指划过布面,黛玉突然听见后院传来孩童哭声。透过雕花窗棂,她望见井边锁链缠绕的小小身影——是梳着双髻的巧姐!可当她想冲过去时,一道身影却先她一步抱住巧姐。那男子身着月白长衫,腰间玉佩刻着“瑛”字,面容竟与棠云舟七分相似,眉眼间却多了几分书卷气。
“这位姑娘,莫要冲动。”男子轻轻拍着巧姐颤抖的背,抬头时目光温柔却带着克制,“此乃绣楼规矩,唯有完成绣图,方能救人。”他从袖中掏出帕子,细致地替巧姐擦去眼泪,“莫怕,有我在。”这熟悉的安慰方式,让黛玉的心猛地揪紧。
绣娘冷笑:“这是我儿,也是下一任守图人。姑娘若不信他,大可试试违抗规则?”她突然举起银针刺向布面,巧姐立刻发出痛苦尖叫,小脸涨得通红。男子脸色骤变,冲绣娘喊道:“母亲!莫要伤她!”声音里满是焦急。
二、针锋渡厄
“我绣!但你要先解开她的锁链!”黛玉夺过湘妃竹绷,指尖触到离魂线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三百年前,绣娘与进京赶考的书生私定终身,却等来他带着金锁另娶高门的消息。绝望中,她将自己的魂魄与诅咒绣进并蒂莲,而那书生的后代,世世代代都困在这绣楼里。
银针在布面游走,黛玉将剪纸的灵动线条融入苏绣针法。孔雀羽线划过之处,血色莲花竟在布面缓缓绽放。绣楼男子突然靠近,身上的龙涎香混着陌生气息,却又莫名熟悉:“姑娘针法精妙,可否教教我?”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手背,看似无意,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我自幼学绣,却从未见过如此灵动的技法。”
黛玉如触电般缩回手,厉声道:“不用你假惺惺!你明知绣图是诅咒,为何还要助纣为虐?”男子眸光微暗,沉默片刻后低声道:“若我说,唯有完成绣图,才能真正解救这里的人呢?包括...你牵挂的那个小姑娘。”他袖中滑落半枚金锁,竟与黛玉掌心的残片严丝合缝,“这金锁,本就该成双。”
接下来的日子,男子常以“请教针法”为由留在绣房。他会在黛玉低头刺绣时,默默调整绷架角度;见她指尖被丝线勒红,便递上浸了药膏的软布;甚至在深夜送来温热的桂花酿,轻声说:“润润喉,莫伤了神。”这些举动,与棠云舟呵护她的方式如出一辙,却又带着不同的温柔。
当她绣到并蒂莲的莲心时,绣架突然剧烈震动。绣娘化作巨大的蜘蛛精扑来,口中嘶吼:“敢勾引我的儿!都去死!”千钧一发之际,男子挡在黛玉身前,被蛛丝缠住的瞬间,他望着她的眼睛,声音里满是释然与眷恋:“对不起...我早该告诉你真相。其实我...羡慕他能得到你的真心。”
三、残帕诉情
井中突然涌出万千红线,缠住蜘蛛精的毒爪。“原来...血泪染线,需真心方能破解...”蜘蛛精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巧姐的锁链应声而断,扑进黛玉怀中大哭。而那男子却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绣图。
“他是...?”黛玉颤抖着问,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警幻仙子的虚影浮现:“他是三百年前书生的转世,也是太虚幻境设下的情劫。若你动心,他将魂飞魄散;若你不动情,他便永世不得超生。”她甩出泣血绣帕,“恭喜通过考验,这秘宝,是用他的魂魄所化。”
帕角的残缺并蒂莲正在缓慢生长,却始终缺了半朵。黛玉握紧绣帕,泪滴在“瑛”字残片上:“我救云舟,是因为他是他。而你...”她对着消散的星光低语,“谢谢你,让我明白真心从未动摇。可我又何其残忍...”她想起男子最后那句话里的眷恋,泪水决堤而下。
时空漩涡再次出现,黛玉转身前,看见绣楼门楣上新出现的血字:“痴心越界者,魂归绣卷中”。而远处的时空隧道里,隐约浮现出棠云舟被锁链束缚的身影,他的眼神中竟带着与那男子如出一辙的哀伤——仿佛早已预见这场情劫,也承受着同样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