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哪个前女友？魅力那么大？
入秋后，林瑞秋总感觉事事不顺，情场和职场没一个如意的。
余光透过会议室的玻璃墙外，其他部门的同事都步履匆匆地往食堂方向走去，而他们部门这几个人却像功课完成得差，被留堂的差生一样，还在接受训斥——
“我最后再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到年底业绩再不达标，我看全员滚蛋好了。”老刘指着入不敷出的报表，破口大骂。
林瑞秋收回了开小差的目光，总感觉会议室里很闷，不然她的心里怎么堵得跟水泥墙一样。明明上半年，老刘还打算将她从助理岗位提拔，谁料转眼就把她调到了业绩垫底的业务3组，接手一堆棘手的烂摊子。
她本以为他是对她寄予重望的，而现在她却揣测不明白他的意思。
骂累的老刘抿了口热茶，又将犀利的眼神停留在她的身上。
“小林，你责任最大。我现在养你们几个人，我是在做亏本生意的，你作为这个组的组长，得带头做出点成绩来，知不知道。”
林瑞秋不会说好话，哪怕心中有不满，也只能咽下去，“明白。”
好不容易开完会后，食堂的菜也只剩下了一点残羹剩汤。开会被骂，饭又没吃饱，午休时间，他们办公室的人兴致都不是很高。
只有实习生林延不放在心上，“学姐，你知道从你身上我学到了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林瑞秋整理好手头的发票，抬起头，“什么？”
“誓死不做管培生。”林延做出一副向苍天发誓的动作。
被说到心坎上的林瑞秋捶了他一拳，办公室里的人看着林延搞笑的姿态，也开始说话。
40多岁的范大姐说道，“老刘真心狠手辣，卸磨杀驴。”
“嘘嘘嘘，你也忒大胆了，老刘还在办公室呢。”一旁和范大姐差不多年纪的宋大哥上前把门锁了。
“锁啥门啊，走走走，我请你们去吃点东西，我有瓜要爆料。”范大姐把门打开后探了个头出去，示意他们出来。
四个人偷摸到了离公司有点距离的甜品店里。
“啥啊，范大姐你带我们来这么远，这个瓜肯定不简单，你快说吧，憋死我了。”林延咬着奶茶吸管。
大家的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等待她爆料。
宋大哥盯着范大姐悠哉悠哉吃甜品的样子就心急，“求您嘞，姑奶奶等会儿我买单，你倒是快说吧。”
只见范大姐继续卖关子，把视线转移到林瑞秋身上，原本心事重重的林瑞秋缩了下脖子，“和我有关？”
范大姐点了下头。
林瑞秋身体往前倾了下，“姐，你快说吧，别卖关子了。”
“你有想过你为什么没升职成功吗？”范大姐摆出一副幕后宰相的表情。
林瑞秋当然想过，甚至有的时候脑子里也会闪过那个邪恶的念头，把别人想得很恶劣，当然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她也不会说出来，因而，她向对方摇了下头。
范大姐也未直接回答她，而是指了下从对面奢侈店里出来的刘总，“你们看那边。”
另外几个人顺着她的手势往玻璃窗外看去——
没想到在这里还会见到刘总，几个人怕突然对视上，连忙趴到了桌子底下。
范大姐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不禁笑出了声，“这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到的。”
听到这话，几个人才齐刷刷地探出脑袋来。
“诶，那不是苏晓安吗？”宋大哥指着贴在老刘身旁的年轻女人，实在没想到在公司人模人样的刘总，在公司外居然还有这样一副模样。
林瑞秋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些迷雾突然清晰地消散了，她总算意识到那个曾经被她从心底里压下去的谬误，实则就是明晃晃的事实。
“不是吧，他们年纪得差3轮吧。”
“苏晓安，这都能下嘴啊。”
4个人看着对面20出头的年轻女人亲吻着六旬老头，娇羞不已的模样，吃到真瓜的窥探欲一下子在他们几个人里面蔓延，“你们说老刘老婆，知不知道她老公出轨了。”
“怎么可能知道，要知道了不得来公司闹了。”
……
等他们痛痛快快地聊完回公司前，范大姐拍了下林瑞秋的手，“现在你明白了吗？小林。”
林瑞秋点了下头，“谢谢，范姐。”
一场现场吃瓜闹剧解开了长期困扰她的疑问，答案就是那么直截了当又充满现实讽刺意义。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当初苏晓安即使躺平把活甩给别人干，也能迅速飞升到管理层，如今更是成了子公司的执行董事。
怪不得她可以乱来，随便踩在自己头上，林瑞秋苦笑不已。现在想来，她那个时候当着老刘的面，和苏晓安的对峙实在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笑话。
回公司路上，林瑞秋坐在林延车里。
“我靠，学姐好气啊，你真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诶。”
林瑞秋喝了口水，想通了一些事情后，反而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人在江湖飘啊，哪有不挨刀啊。”
林延看了眼林瑞秋，“牛，不愧是我学姐。这都不准备辞职？”
“你这种富家大少爷是不会懂的。”
林瑞秋有点仇富了，万恶的资本啊。
“打住，你可不能因为上次看到我表哥那辆为博美人一笑的法拉利296，就以为我也是什么富家子弟吧。”
他不说起某个人还好，一说起顾思南，林瑞秋又有点郁闷，“难道你不是吗？”
“学姐！我要是的话，我还来实习干嘛，直接找家族企业盖两章不就好了。”林延的声音有些大，听得出来他还委屈上了。
她心存私心，但是又不能太明显，林瑞秋又喝了口水，顺势问道，“对哦，你为啥不直接找你表哥盖章啊，我看你那个表哥非富即贵的样子，背景应该不简单吧。”
林瑞秋不停地摸着耳垂，心虚得很，她其实想问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不知情的林延没听出画外音，“我家关系其实和表哥家也不是太熟的，我爸还让我离他远一点来着，说我别被他带坏了。”
“是挺吊儿郎当的。”一想到他谈了那么多女朋友，林瑞秋就不小心说出了心声。
林延开着车也没太在意她幽怨的语气，倒也维护他表哥，“我表哥以前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一些事情，突然人就变了，还蛮可怜的。”
林瑞秋捏着安全带，又往上坐了坐，不会是因为她吧，没那么狗血吧。
“总该不会是因为被某个前女友踹了，然后伤心过度吧。”林瑞秋皱起眉，看着沿路的树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林延不知道她的小九九，要是知道了只会笑得更大声，“当然不是，学姐你咋那么搞笑，泡沫剧看多了吧你。”
“那还能因为是啥？”她咬着指甲，出了神。
林延摇了下头，“不方便和你说。”
什么啊？就像是作者突然断更的一个故事，有些意难平，也没理由继续追问。
林瑞秋索性不说话了。
“但是，学姐，我和你说哦，我表哥现在花天酒地的，的确有一小小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受了情伤。”林延这个大嘴巴，又忍不住跟她爆点料。
“哪个前女友？魅力那么大？”林瑞秋尽力隐藏颤动的心绪，想着当时他们谈恋爱的事情，林延这小子应该不知道吧，不然也不会带她去见他父母，扮演他女朋友角色吧。
“你想知道是谁吗？”林延已经开始倒车停车了。
这个主人公是谁的答案，她害怕和她有关系，但是更烦和她没关系。
林瑞秋承认被他拿捏了，“是谁？怎么着，还能是我认识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学姐到公司了！瓜今天还没吃饱啊。”林延笑她。
没听到关键答案，总是让她心痒痒的，但是在更加棘手的工作面前，这个问题也只能被抛到一边了。
＊
回到办公室后——
林瑞秋盯着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不知从何下手。他们业务3组攥着高价可可制品这块烫手山芋，下游小厂咬不动成本，大厂早被老供应商锁死。
“小林，护手霜要不要涂？我挤多了。”范大姐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林瑞秋机械地伸手抹开，触感意外柔润。职业病作祟，她鬼使神差接过护手霜：“范姐，借我看看配料表。”
“人家叫成分表，你当看巧克力配方呢？”范大姐笑她魔怔了。
林瑞秋自嘲地抿了下嘴，刚要放下，目光突然盯在“可可脂”三个字上。
过往的业务主攻方向是在烘焙行业，美妆护肤品行业的确是一片空白，想到这，她开始检索相关新闻信息，嘴角忽而扬起了一丝笑意，又转过半圈转椅，“范姐、宋哥，咱们怎么没试过护肤、美妆这类客户？”
宋哥嗤笑一声，“吃力不讨好呗，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氛围实在是没有拼劲，大多数业务员年纪也都到了中年，大家都啃着老客户订单的老本，等着退休，也就我们部门这几个倒霉蛋运气不好。”
“我觉得倒是不妨可以试一下，没人做的话，机会就更大。”林瑞秋的鼠标在屏幕上划出利落的弧线，“我是这样想的，之前咱们都在跟其他业务部门抢烘焙行业客户，范姐和宋哥你们俩手头有客户资源、有人脉积累，老客户里肯定也有追求高品质的少量客户，这部分还得靠你们重点探索、维护。”
她停顿了一下，又看了眼林延，“那我和林延就属于完全新人，手上的客户资源实在是没有。那老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觉着我们俩可以试着去找美妆护肤行业客户，有的时候走野路子没准真能走出一条路来。”
范大姐捏着护手霜直摇头：“化妆品我不是很懂诶，我连这都是女儿给的。”
“所以就要分工互补了。”林瑞秋的手指叩着桌面，恳切说道，“范姐、宋哥，我们现在没有退路了，你们上有老下有小肯定也不想辞职，我也是。只能破釜沉舟，试一下了。”
范大姐和宋大哥人处中年原本还想着在公司躺平到退休，但是老刘现在的确是想着法逼他们几个人，两人对视了一眼，明白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了。
两人默契地咬了咬牙，向她伸出了手。绝境中的人们自成一线，往往不是因为虚无的情怀，而是生计所迫。
年轻气盛的林延与他们不同，他单纯是一个怀揣理想主义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青年，眼里闪烁着冒险家的勇气。
于是，他也朝林瑞秋走了过来，用力地伸出了手，“算我一个呗。”
林瑞秋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她只是觉得她先气馁了，就再无翻盘的可能性了。看着眼前的三只手，无疑给她打了打了一剂强心剂，林瑞秋由心地呼了口气，伸出手叠在了他们的手上。
“一二三，加油！”四个人一同喊道，相互激励。
分开后，大家迅速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林瑞秋看向林延，眼神坚定，“林延，咱俩先吃透美妆行业标准，接下来我们就得随身带着可可原料检测报告，相关展会、发布会什么的相互提醒一下，要开始战斗喽。”
“嗯，包的～”林延对美妆的了解可不比女生少，这会儿浑身充满着干劲。
此刻，两个年轻人眼底燃起了火苗，殊不知更大的挑战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