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大结局】
天地一片昏暗,似是一种悲泣,墨色的云遮蔽了所有的光亮。只投下望不到尽头的阴影,可在这压抑的天地间,有一女子。她傲然立于空中,一头青丝无风自动,一袭红衣衣袂翩飞。她抬眸,看向苍穹。她的目光透过厚重的云雾,但看到其中无数细小的银白色雷光时,她忽而笑了,她笑的是那么肆意而又张扬,似是在讥讽些什么。她呢喃道:“这是摄魂雷吧,”忽而她语调上扬“不劈肉身,专劈神魂,天道你好生看的起我!哈哈哈。”神魂一个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可惜了她根本不会给这雷劈下来的机会。
只见她并指化剑,猛的向天上的雷云斩去。与此同时她身后也出现了一个高约三百丈的上古蛮神虚影,手握巨剑,做着与她同样的动作,挥臂斩向天空。顿时两道惊天剑芒带着足以撼动苍穹之威如迅电流光般划过天际,劈开雷云的封锁,使星晨之光照亮了一小片大地。紧接着,刚刚才显现出来的星辰破碎再被修复,但马上又开始破碎,到最后凡是两道剑芒所过之处天空皆开始碎裂,再被修复,周而复始,直到空中剑芒双双被消耗殆尽。此时天上的雷云也慢慢溃散,刚才那一招竟是直接劈裂了空间壁垒,幸而得天道修复,才算是有惊无险。而她的第一轮飞升雷劫也顺利度过。飞升雷劫共有九轮,每轮都有九道雷劫,一共九九八十一道,只要修士顺利度过九轮雷劫便可飞升成仙,打破寿元桎梏,从而得到长生。对她而言渡过雷劫,飞升成仙,从此天地之大,再也没有什么能束缚住他。
就在她畅想未来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怖力量锁定了她,使她瞬间血液凝固、头皮发麻。她转身,便看见满天雷电好似一张大网,将她困在其中,无处遁逃,剩余的七十二道雷霆,竟是形成了一片汹涌的雷潮,向她扑杀而来,而她,则被天地契机禁锢,无法动弹。她明白自己要死了,只是她有些不甘,或许吧,或许这就是她的宿命吧!对呀,她一直都明白,天道一直都在积蓄力量,只为此刻的一击必杀。而这一切的原因,皆源于她是这天底下血脉最为纯粹的魔!
是啊,一切都因为她是魔,明明她从来没滥杀无辜,可是这天下的人呐,又怎么会放过她?要不是她逃命的手段了得,早就被那些自诩“正道”之人就地格杀了,哪会有如今的她,她不甘啊,她想要活着啊,对啊!她不能死,她要活,她非但要活,还要堂堂正正的活,她不能死!绝不能!
强大到超乎寻常的求生意志爆发,一团团魔气在她被劈的焦糊的身躯心口处汇聚,即使灵魂被劈散了,那又如何?纯粹的魔,乃是一口先天浊气,浊气不散重塑新我,何尝不可?可是那聚拢的魔气忽而又散开了,就在这时,一缕缕白金交加的光芒从她早已断绝生机的躯体中飘散出来,缠住将要溃散的魔气,是功德金光和信仰之力。天道想要降下雷霆打断她重塑新我的过程,但随着那白金光线的出现,就是天道也微微愣住了。说时迟那时快,一股蓬勃的生机,从她焦黑的躯体中迸发,朝着那心口处一团魔气聚拢,混杂着功德金光和信仰之力,还有那一口先天浊气,重新塑造出来了,另一个她。真是令她意想不到,没想到当年她随手救的一城百姓,竟然为她建了庙宇供奉她,还得到了如此纯粹的信仰之力和功德金光。
重获新生的她抬眸,再次望向天穹,雷云还未散尽,一切还来得及。还未等她缓口气,心魔劫已经趁虚而入,眼前的天地倒转,恍然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面前之人是那个无数次个出现在她梦魇中的人,她的师父——玄烨真君,也是她的心魔,一个可以将最纯粹的魔所困住的心魔。
“玄烨,你私藏邪魔,可知罪否!”头顶是九人极具威压的身影。而开口的正是玄烨的师尊——清贤道人。
“回师尊,弟子这小徒儿素来安静,从不惹是生非,敢问师尊,弟子和弟子的徒儿何罪之有!”
“她是魔!”
“魔又如何?自她出生,我便收了她做徒弟,这么多年来,她也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师尊,难道魔就应该死吗?”他没有等到这句话回答,只有清贤道人冷冰冰的宣判,和他身后八人赞同的声音。
“死性不改,冥顽不灵,今日我清贤便清理门户,将你逐出师门!”
“弟子愿意受罚…
“好,既如此还请八位道长随我一同诛杀这个孽徒,还有他身后的那一只邪魔。”
然后,就是她永生难忘的一幕,她那平日里温和的师父玄烨啊,拿起长剑,为她抵挡着那些人的攻击。黑色的墨瞳被赤红所替代,双手被鲜红的血所浸染,最终,她的师父将一张万里传送符激活并塞在她的手中,瞬间强大的吸力,从身后传来,也唯独在这一刻,在这个心魔幻境中,她才能动弹,她拼命的抓向师父的衣袖,想要将他推进传送入口,可天不遂人愿呐,最后的那一幕,她只看见师父在笑,一如她们初次相见。然后“砰”的一声,天际间仿佛都划过了悲鸣,空气中弥漫着血雾,那是师父自爆造成的,而师父的自爆却不能换来那些仇人的命…又一次,她一次又一次的看着,师父在自己面前陨落,而自己却无能为力。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骤然,心魔所构建的幻境破碎,区区心魔所构建的幻境,怎么能困得住她呢?她只是太想师父罢了,心魔劫,破!
哪怕天道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无奈的放下登仙梯,看着那一只魔,一步步攀登。
眼看她距离登仙梯尽头仅一步之遥时,她忽而回头,看向这方生养她的大陆——鹿灵界。但只是这一眼,便让她心神俱震,从前的绿水青山不在,小桥流水人家不复,她看到的是尸山血海,残垣断壁,哀鸿遍野,天地间一色的红,她为飞升闭关三百载,也是在这三百年中她感觉到自己种在的仇人身上的追踪印记暗淡了,这就表明她的仇人已经魂飞魄散,故而她刚一出关并没有去报仇。她在山林中潜心修行,更是为了早日飞升彻底与外界断开了联系,一出关便迎上雷劫,本想再去仙界前看一眼故土,却不曾想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此时早已千疮百孔,再也不复昔日胜景。
忽而一阵喊杀声自远处传入她的耳中,她目光顿时锁定一处,那是一座城,也是这片大陆中唯一一处还存在生命的地方,换句话说,这座城中汇聚了这片大陆中所有的人、妖、魔乃至天下万灵。而这不同的种族也冰释前嫌,一起对抗她们如今共同的敌人,来自另一片大陆的侵略者。这些侵略者被鹿灵界修士称之为——异族。
而此时,这座汇聚了鹿灵界所有生命的城池即将破灭。看到此,她的眼睛早已干涩,突然她有一种冲动,一种跳下登仙梯去救这座城的冲动。不不不,她是一只魔,拯救天下可都是那些正义之士才会做的事,而她是魔,自私自利、冷血无情的魔!她可不会那么傻。放弃成仙的机会,对,她绝不会!
想到此,她似是发了狠,正准备重重地踏出那最后一步,然后登上顶峰,可最终她还是迟疑了,她想到了那一个身影,她的师傅玄烨,其实她心里明白的,那日师傅将她护在身后,想要保护的绝不仅仅只是她,她的师傅更想要守护的是这天下苍生,她的师傅希望有那么一个世界,一个公平正义的世界,是一个没有偏见,包容有爱的世界。不只有师傅在为创造这样一个世界而努力着,还有很多人,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些熟悉的、陌生的、温柔的、慈祥的…面孔他们或许是修仙者眼中的蝼蚁,可他们却也在用心的呵护着其他人。你看,这世界对她如此冷漠,却还有那么些温暖的光。
所以她是魔,在魔的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之前,她更是一个有思她念她爱她护她的人!她是魔,但此时,她想做一个有血有肉、有心有情、自在逍遥的人!你看到了吗?魔亦有情,这一次就让她做一只学人族那般痴傻,拯救天下的魔吧!
心念至此,她决然的跳下登仙梯,她明白这一跳就再也不能问顶大道,飞升成仙了。但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道呢?她一步踏出,瞬息来到城池上空,与此同时,城破。
城破之时,她举剑挥动,一剑之威,引天地道韵,令风云变色,“泯灭!”剑芒似灿阳,撕裂黑暗,一道金乌之光照耀大地,透过厚重的阴霾,劈开悲泣的情感,照亮此时城中万千生灵的心,希望的力量总是那么神奇,明明还是一粒种子,却会带给生灵一往无前的勇气,而那一刻,那一只拯救了天下苍生的魔,也将被世人铭记,同时被世人铭记的,还有清贤道人和八位修仙界的大能,是他们在异族进攻之时,最先冲出的城门,用鲜血拼杀着,用生命守护着,这片生养过他们的大陆,也是他们,将身体和灵魂献祭,为这片城池撑起了那个名为守护的结界,新纪元0001年,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在那只魔的带领下结束,史称“仙陨之战“,神州迎来了新的风貌,曾经为这片大陆抛头颅洒热血的前辈们,也必将青史留名。
“后面的故事在座的各位也都知晓。”茶楼中一位说书先生手握折扇,语气不疾不徐,“话说当时圣人斩出的那一剑,杀光了方圆千里的异族,使我们能得以喘息,后又用百年时光带领我们收复失地,绞杀异族,最后更是带领我们杀入异族所在大陆,让他们元气大伤,返回鹿灵界后,又加固了,此方天地的空间壁垒,圣人当真是功德无量啊!”
此时台下一只小魔举手提问,仔细看去,他怀中还抱着一只狐妖,他问:“圣人的名字叫什么呀?最后圣人她又去哪儿了呢?”众人听到他的前一个问题都面露出鄙夷的神情,并不是对他的身份有偏见,毕竟现在是一个太平盛世,人、妖、魔三族又曾共患难,其中情谊早已今非昔比,众人只觉他连“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个道理都不懂,有些啼笑皆非罢了,至于最后圣人他去了哪里?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了台下观众的好奇心,他们的目光灼灼,热切地注视着台上的说书人,而台上之人,只是云淡风轻地笑笑,说道“据传闻,圣人后来隐居了,在人间在有大难之时,自会出现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听此,台下有一女子抿唇轻笑,喃喃低语“没想到都千年过去了,这老掉牙的故事,还有人在讲。”语罢,转身,潇洒地走出茶馆,但刚走出没几步,便被一人喊住,只听那人问道:“前辈,您觉得圣人为救众生自毁仙路再无成仙可能,值得吗?”
一些红衣的女子忽尔笑了,笑的肆意而又张扬,仿佛她还是从前的那个少年,不曾有过半分改变。只是她有一事不解,这件自毁仙途的事,她从未与人提起,面前之人又是如何得知呢?她抬头看向苍穹,答案不言而喻。然后她潇洒答道:“莫问值不值,但问愿不愿。”身后之人明显对此不满,于是又刨根问底般说:“那你觉得她是愿还是不愿?”她黛眉一挑,轻轻笑道:“她啊,既不愿也愿。她不愿世上再有战火纷飞、生离死别;她愿,她愿这天下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听此一言身后之人微微一怔,等他再次回神,面前哪还有什么前辈?他喃喃“烈火难清铁骨寒,一腔热血不曾凉。也罢,看在她救世之功的博爱,自毁仙途的决绝,便从此不再追究吧!”同时,他也转身消失。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