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后续（一）

众人皆默……

沈傲有些担心香思，在他看来，证实了自己的母亲死于父亲之手，这样的事加诸在一个女子身上难免残酷，尽管这位表妹看起来并不那么像寻常女子那般柔弱。

老太太神色黯淡，也许她一早就隐约预计，大媳妇的死或者和老大会有关系，但在真相没有揭露之前，她可以强自去忽略掉心底的那份感觉，让沈家还是“沈家的模样”，但现在这层遮羞已经没了，怎么处理下跪的小梁氏是其次，重要的是将来江州沈家何去何从？

内屋的沈三和二太太卓氏，在帐内也是忐忑犹疑，尽管憋得难受，在没有老太太发话前，却也不敢主动现身，只能各种思虑。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老太太终于命人将“大太太”送回自己的屋子里，并低头嘱咐连妈妈先将人“看好”。叫了沈三和卓氏从里面出来，示意他们坐下后，目光转向香思。

香思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商议如何处置此事，自己作为当事人并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便行礼告退。她出去的时候神色坦然，步履沉着，竟似今日所生之事与她全不相干一般。众人看在眼里，心下却是暗自点了点。

出了琴鹤苑的大门，元桂已经等在那里，仔细地替她披上大氅，那氅衣素理暗纹雪青色，在这冬日的雪景里，显得这娇小的人影分外冷清。

“姑娘，这就回去么？”元桂小心询问道。

“走走吧！”香思摆了摆手，并没有接元桂递上的暖炉。

主仆俩走了百多丈路，经过一处蓄水的湖池时，见路边沿了一段九曲的连廊，通往池中一处观景亭。香思顿了下，率步走入了那亭中。亭中的石桌石墩子，必是日常有人收拾，并没有积染冰雪的印迹。香思也不嫌石头冷硬，就要坐上去，却是被元桂一手揣住。

“姑娘，等等，我去寻个垫子来。”语毕转身疾步走去。不多稍功夫，便见她回来，手上抱着一个锦面的坐垫，后面还跟着个粗使的小丫头，提溜着小茶壶、杯子林总等物。那丫头将东西在石桌上摆呈好就行礼退去了。元桂利索地将垫子摊上扶香思坐下，又提壶倒了杯热茶递到她手里。

握着热气腾腾的杯子，香思看了元桂一眼，由衷地露出了一丝笑靥，对着眼前的忠仆轻轻地说了两字——“谢谢”。

元桂闻言一顿，转瞬间红了眼道：“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当不得姑娘说这个。”

香思心内盘算着，还得有会儿功夫吧……

香思安静地坐着，捂着杯子看着湖面，似想着事情。元桂也不敢打扰她，明白自家姑娘是个有主意的，必不会毫无缘由地坐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白白受冻。茶水也不知道换了几道，直到那路口转弯处有个肥硕臃肿的身子走来，香思方神色一振，搁下杯子站了起来。

来的人是沈三，他看到亭子中香思的身影似出乎意料，左看了下，除了这主仆俩周遭也没什么人。也便走进亭子。香思对他行礼，他摆手似浑不在意，却也一时无话。良久叹了口气道：“这么冷的天，你也早些回去吧，万一受寒冻伤了身子不好，这些事自有长辈们处理，你且放心。”

“谢谢三叔。”

“说谢就生分了，老太太大事不糊涂，你要信得她，老人家以前……总归是为沈家着想！”

“香思省的！”

沈三站了会儿，见香思并没有立即回去的意思，想着或许她还在等卓氏母子，便打了招呼准备先行离开，但走了几步却又顿住回头凝望着香思，“我不信大嫂是那样的！”说完就调转身子匆匆走了！

要说沈家这三位爷，香思还真觉得这位三老爷虽言行粗鄙市侩，却是难得的心底还保有一份纯真，有时还甚是可爱，比她那一脸道貌的“生身之父”沈大老爷真要好得太多！

沈三离开后又过了些辰光，其间也有些丫头婆子的路边经过，也是匆匆，并无刻意上前向她这位“二小姐”招呼的。最后终于见到沈傲出现在那处。

沈傲也是一眼就看到亭子里的人后，连忙疾步小跑了过来，面色不豫地嗔怪道：“这都出来多久了，怎么还在此处！还有你，就这么由着你家姑娘？”后面那句是对着元桂说的。

香思笑笑道：“莫怪她，她做不了我的主，再说我可没那么娇弱，别人不知你也不知？”

“行了，小丫头别逞强，赶紧的，我送你回去！”

香思本就是在等他，闻言便施然起身与他并行前往晨景苑，元桂跟在身后，识趣的与那兄妹保留了丈许距离。

“母亲还留在老太太处有些事。”香思闻言点了点头，沈傲继续说道：“妹妹可愿和我们一起上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