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空也未必空
有些人说再见，转个弯换个方向就又再见面了。
有些人说再见，无论怎样强求，怎么祈祷，都难得再见面。
世间最难求的，就是缘分。
查星星自从那晚来过之后，也再也没有出现，她和花和尚一样，好像消失在了老沙的世界里。
老沙很坦然的接受这一切，虽然有点遗憾，但他又觉得有点庆幸，至少查星星与他是说过再见的。
生命中有很多很多人的离开并不像查星星那样挥手告别，不是每一列火车到站时都会停靠。
老沙其实现在没有过多时间关注他们俩的情况，他更多的是在意如何养活自己，在家呆了三个多月，虽然他很好养活，每天除了一包白沙烟外，其他的开支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块钱，但是这样的生活却禁不起父母的唠叨，在父母的眼里，老沙等同于废物，工作是镜中花，感情是水中月，没有一样有结果，父母始终认为是老沙不上心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但只有老沙知道，现如今这种经济下行的阶段，不是他不想找工作，而是按照他以前的要求和他现在的情况，市场已经无法提供给他满意的工作岗位了。
唐老说，像老沙这种情况叫摩擦性失业，多被社会摩擦摩擦就自然找到工作了。
但到底怎么个摩擦法，唐老没说，老沙也没问，问了也白问，问了唐老就会说去看书。
书，是唐老唯一的答案，也是最终的答案。
唐老姓唐，名陈祎，非女性，二十四岁，富二代，博士研究生，白、细皮、嫩肉，曾经住在老沙家隔壁的富人小区，和老沙从小学同桌了六年，目前在这个城市里的一所大学当老师，招女性喜欢，也喜欢研究女性。
如果你认为唐老好色，那就是大错特错了，他只是对女性心理比较好奇，对女性身体一点都不好奇。
这得益于唐老母亲从小的教育，起因是在唐老小时候，有一次他盯着老师的臀部看，他母亲因此被老师问候了一下午，回来他母亲就直接给他上了一堂生动的生理课，将男女身体结构和身体变化全部与他说了一遍，但当时唐老听完后一脸茫然，为了让这堂课更生动，也为了让唐老释然，最终他母亲下了很大的决心，从她电脑里收藏的电影中截取了两张图片，让唐老很直观的了解。
后来唐老才知道，图片中女的也是一名老师，叫苍老师。
唐老说苍老师是他真正的启蒙老师。
正是从小的熏陶，他成为了比女性更懂女性的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很懂女性的人，却在高三时被一个女性挫败了，为了方便陈述，就暂且叫她白月光吧，反正后续如果没喝酒，就很难再说到她，因为平时唐老不准提起。
他以为不准提起，就不会提起。
但是越不准提起的事，似乎越容易被提起。
人们似乎更乐意揭人家伤疤，以愉悦自己，特别是喝酒的时候。
唐老与白月光是同桌，开始的时候唐老也没觉得白月光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直到有一天，白月光穿着一条裙子，唐老在低头捡笔时，看到了白月光的腿，那是一双平平无奇的腿，没有什么肉，单独拎出来狗都不会咬，但当时的唐老想当一条狗，因为这条腿够白。
从此以后，上课时只见唐老时不时的就捡笔，笔，掉多了，就只会败笔；笔，捡多了，就只剩笔芯。
唐老没有得到白月光的笔芯，就只能收获人生中最大的败笔。
白月光发现唐老捡笔是为了看她腿之后，不仅没有谴责唐老，而是默默的记录在她的日记本里，并稍微发挥了一下想象。
日记里臆造了唐老借着捡笔摸她的腿，她竟然没有反抗。
这本日记本最终被白月光的妈妈发现了，她妈妈统计得出唐老在日记里摸了白月光五十八次。
五十八次，白月光一次都没反抗，反而一次比一次兴奋，这是唐老后来在班主任办公室才知道的。
白月光的妈妈带着这本日记本私下找到班主任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要唐老退学；二是要唐老负责。
唐老当时以为所谓负责是要他娶白月光，后来他才知道，白月光的妈妈要他妈付五万八。
五万八，五十八次，一次一千，这价格符合市场行情。
唐老那时就悟出个道理，小孩世界里的负责是负责的上半身，“人主”意味着归属；大人世界里的负责是负责的下半身，“贝贝”意味着钱。
钱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在大人的世界里，用钱能解决一切问题，包括唐老对白月光的五十八次猥亵。
唐老的妈妈收到班主任的传达后，和唐老回顾了整个过程，回顾完之后，唐老的妈妈很愤怒，她发现唐老竟然一次都没摸，却背了一身坏名声，然后对班主任也提出两个要求：一是要白月光证明，当面演示唐老五十八次摸她腿，每次都是怎么摸的；二是要唐老验证，当面演示他五十八次摸白月光腿，每次都是怎么摸的。
白月光的妈妈没有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一个比她还神奇的奇女子，她觉得对待这种脑回路的人应该避而远之，所以没过几天，白月光转学了。
但同时学校传出白月光之所以转学，是唐老的性骚扰。
唐老母亲知道后，索性花钱将他送去国外的学校，最后竟然拿了个什么巴利大学的博士，然后被当作人才引进回来了。
唐老回来后四处打听白月光的消息，老沙问他为什么要去打听白月光的下落，唐老想了很久说为了圆满。
老沙不懂，多年以后听到“功德圆满”，老沙才似乎明白唐老的意思，对于唐老来说，白月光就像一场未完成的仪式，这场仪式要有一个完美的结局，就必须让白月光再出现在唐老的面前。
也许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或是唐老感动了上苍，某天白月光竟然直接来到了唐老的办公室。
她，依旧穿着裙子。
唐老一眼就看到了那一双白花花的腿，在那一瞬间恍惚回到了那个高三的夏天，回忆也像泛滥的河水在唐老的脑海里翻涌。
白月光微笑着看着唐老，大方的说道：唐陈玮，听说你一直在找我？
唐老摸了摸凌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道：确实一直在找你。
白月光笑得更开心了，调侃道：你别告诉我你忘不了我？
唐老吃了一惊，回道：你怎么知道我忘不了你？
白月光看着唐老认真的样子，似乎没想到唐老这么直白，就算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人，也不由得红了脸，几秒后她连看唐老眼睛的勇气都似乎没有了。
这次，白月光卸甲投降了，轻轻的问道：我哪里让你忘不了我？
唐老看着白月光这种神态，点了一支烟，玩味的说道：腿。
白月光想起高中时唐老为了看她腿弄丢笔的窘态，不由得有点自豪，故意对着唐老伸了伸腿，说：就只有腿？
唐老回过神，说：当然还有你这个人。
白月光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抬头问道：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些？
唐老说：当然不是，一直找你是觉得我们应该有个结果。
白月光笑了笑说：你就不怕我有男朋友了？
唐老说：你有男朋友不影响咱们的关系。
白月光笑了：咱们什么关系哦？
唐老沉默了很久，久到恍惚回到了那个高中时代，然后他抬起了头，一本正经的盯着白月光说道：道歉与接受道歉的关系。
白月光似乎没听见，一脸惊讶的望着唐老。
唐老看着白月光说：你不觉得你欠我一句道歉吗？
白月光满脸质疑的问道：这就是你一直找我的原因？你说的结果是让我道歉？
唐老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白月光盯着唐老，从唐老的神态中确认唐老是认真的后，白月光感觉被耍了，愤怒从脚底升起，丢下一句神经病，扭头就走了。
白月光最终还是没道歉，也许没道歉是好事，毕竟一直有一句名言叫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吗。
后来白月光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但就算这样，每次喝完酒，提起这事，唐老也总会沉浸在那回忆里，然后感叹的说一句：那腿真白！
也许，唐老还是觉得有些遗憾，毕竟，遗憾是一种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