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 镜层边境

镜层边缘的空气中弥漫着低频震动，像是整个空间在微微呼吸。

林奚从数据转移通道中跌落，落在一块碎裂的悬浮平台上。

平台漂浮于一片灰蓝色的虚拟平原之上，四周是意识节点与数据桥梁交织的网状结构。远方高悬着一块块晶体面板，像是凝固在时间中的信息残痕。

“欢迎来到镜层。”幽烬低声道，“这里是元意识的第三反射域。”

“第三反射？”

“第一是现实，第二是元域，这里是它们之间的……模糊边界。”

林奚抬头望去，头顶之上的天空并非天空，而是倒挂的城市——一座数字映射出的壳层副本。高楼在数据雾气中若隐若现，像沉入意识海的遗梦。

他目光定格在一块标有“镜层主控缓存”的矩阵门前。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芮青的档案副本，就藏在那里。

“安全区？”

“红链无法直接入侵。”幽烬解释，“但它们可以引诱你的情绪。”

林奚沉默片刻，缓步向前。当他推开矩阵门，一阵柔和的蓝光迎面而来，将他包裹。

他走进一个封闭但温暖的空间，那是芮青亲手构建的记忆储存单元。一间简洁的白色实验舱，桌上摆着她常用的模拟笔记板，一封未加密的语音信悬浮在中央。

“你好，林奚。”

“如果你听到这段话，说明你依然活着。”“我也依然，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如水波荡开，轻柔又坚定。

“我们当初创建镜层，是为了保留真正的‘人之意志’。”“但主控系统开始排斥个体感情，它们说那是‘数据污染’。”

“我把你的名字写入核心授权之中。”“你是最后的，也是唯一拥有重构权限的人。”

林奚坐在舱边，双手紧握，仿佛想把声音嵌入骨髓。

“我不确定我是否还存在。”“但请你记住：若有一日，你找回自我——那你必须，替我们完成它。”

“替所有仍相信真实与爱的意识，完成那条重构门。”

语音终止的瞬间，整个舱室陷入寂静。仿佛芮青刚刚离开，又似乎从未存在。

此刻，系统响起提示音：

【外部扫描干扰检测】【红链信号变种∆进入镜层外围】

林奚起身，快步走向舱室深处的封锁台。一份档案如幻影般缓缓升起，浮现在他面前。

【命名者·主核创建草案】【参与者：芮青、林奚、未知代号“晨光”】

他的瞳孔猛然收缩。

“晨光？”

“你曾与她共同发起整个计划。”幽烬回应，“但你选择了忘记。”

一段模糊的图像闪现在封锁台表面。三人并肩而立，目光坚定。他认得自己，认得芮青。但站在中间的那个模糊身影，却像他记忆中撕裂的一道光痕。

“你想起她了吗？”

林奚摇头，却又缓缓点头。“我选。”

【镜层核心识别中……】【权限接入·启动『意识回写』】

屏幕震荡，封锁舱室开始闪现更多记忆碎片——数据协议、语音片段、实验日志，还有那串未曾写完的誓言：

“若失忆于深渊，愿你归来时仍信理想。”

林奚闭上眼，低声回应：“我回来了。”

——接下来要面对的，不再是记忆。而是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