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期末流感
临近期末，不知为何整体高三年级班级在悄无声息、不知不觉之中爆发了流感。
原本韩筱筱自己班还是一片祥和的，当时他们还只是隔岸观火的态度只听见其他班级的个别案例。
最开始还韩筱筱只不以为然的戏谑说自己可不可以装病，躲过期末早点放假。
殊不知，不知不觉中班里咳嗽擤鼻涕声音在彼此起伏里逐渐增多……
学校人员鱼龙混杂，病毒如同土中树根悄然繁衍、越来越多，最终突出地面。临近期末考试几周前，流感爆发了。
开始班级里仅仅只有几个身体抵抗力差的同学中标，开始出现发烧症状回家了。
韩筱筱依然大言不惭的表示：“我整个高三上学期被爸爸的饭滋养得可好了，这次来月经一点事情都没有！我抵抗力可强了，我才不怕呢——”
尽管她这次月经一切正常还得瑟终于可以不痛经了。可经期快结束时，她也开始出现咳嗽流鼻涕的症状了。
韩筱筱晚自习的时候，用了一天的时间，在书桌缝隙悬挂的共用垃圾桶中擤出了一堆纸巾雪山。
同桌已经高烧38.6度回家了，韩筱筱咳嗽得厉害，继续嘴硬：“我才不会这么早回去，咳咳——我要发烧请假也要在期末前两天发烧后翘掉期末回家——”
戚文谦听到她倔强的声音，有些担心地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
班里男生多，因此男生的病发人数更多一些，其实戚文谦比韩筱筱更早就有一些感染的迹象，但他症状比较平缓，对戚文谦而言还能撑住，他并没有多么在意，戴上口罩并没有关心感染的事情，继续备考。
或许还是托岳父的福，他早已和韩筱筱被未雨绸缪的韩耀东逼迫下戴上了口罩。
可惜韩筱筱的鼻涕咳嗽连绵不断，口罩根本就戴不上一秒，而在食堂各种公共场合、在教室喝水，摘下口罩也是避免不了，口罩似乎只是杯水车薪。
“咳咳——”
戚文谦捂着口罩低声咳嗽，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脑门、以及疼痛的神经企图集中注意力。
我还能坚持下去，再不要又想着请假耽误学习了。
戚文谦摘下口罩在食堂吃饭，听着远处的人不断的咳嗽声。
不知道是口味被养刁了饭太难吃了，还是自己也——传染了没有胃口？一旦产生脑子里认为自己生病了的念头，他身体也马上有种被感染中标，症状更加明显、加重的感觉。
快期末考试了，我不想耽误学业。嗯，此刻的身体状况甚至还莫名想起了去年4月份生病的时候……
但，但是如果能跟筱筱一起回去，也不是不行呢……
想着倘若能和韩筱筱一起回去，戚文谦浅浅的笑意扬起按压不住，他默默的咽下与韩耀东厨艺相比食之无味的饭菜。一边担忧着韩筱筱的感冒情况，一边心里打着纠结的小算盘。
回到教室复习完每日必备的功课、睡了一个并不太踏实的短暂午觉，午休铃响起，戚文谦在旁人嘀咕声里醒来。
他挣扎着戴上眼镜，惊讶查觉自己经常探望的那个角落——韩筱筱座位上已不见了踪迹。
他撑着头晕眼花的脑袋去卫生间，冷水洗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回到座位上，戚文谦就发现了课桌上揉成一团的小纸团。
皱巴巴的纸张展开，对他而言那是熟得不能再熟的韩筱筱独特的圆润笔画字迹。
烦闷眼神刹那间变得柔和，他随即转头看向去，终于再次那个小小的脑袋还趴在桌子上，他就放心了。
可惜纸上的内容令他刚刚扬起的放松又戛然而止了。
：戚文谦！我撑不下去了，太不舒服了，中饭吃不下去，去医务室了，然后我发烧38.3℃了……/似乎画的是一个抽象的呕吐表情/我要回家了，打电话给班主任叫爸爸接我了，你好好加油，照顾好自己！——韩筱筱。
戚文谦期待的目光迅速褪温，随即紧张的用关切的眼神慰问她。
她怎么突然病这么严重了？
韩耀东来得很快，第一节课上课铃声还没响，他就赶过来了。
韩筱筱脸蛋烧得红扑扑的，爸爸说她什么书都不用带回去，安心回家养病就行。
意识朦胧的韩筱筱在走廊被爸爸没意识的指挥加衣服针织帽，成功的被裹成企鹅后。她轻轻的挥手，笑得虚弱勉强，对关心她的同桌女生的告别。
当然也包含不远处的戚文谦。
他轻推眼镜框，眼神牢牢的注视她的离开，小幅度挥手的手指放下。
一整下午他的意识都停留在韩筱筱回家了，头脑放空的状态。
韩筱筱滚蛋的手掌心紧贴着爸爸粗糙的大手，走路姿势摇摇晃晃的。
“我已经跟芝华说好了，你回家吧？在这里照顾你不方便。”
韩筱筱一句话听不进去，懵懵的点头答应。高烧浑身滚烫，烧得她全身虚软，仅仅是走出学校就已经令她疲惫不堪。
“爸……我走不动了。”韩筱筱烫手的额头抵在爸爸背上口齿不清的嘟囔。
“我背你。”听见女儿的呻吟，韩耀东心疼得受不了，随即蹲下。
“你背得动我吗？”韩筱筱揉了揉烧肿的眼眶，身体如此很难受但她还是推脱了。
“没事的，上来吧，芝华可能背不动了，你还是背得动的。”韩耀东憨笑轻松回应。
韩筱筱犹豫再三同意了，韩耀东背紧女儿起身时，险些闪了一个踉跄。
他晚婚年龄步入中老年，可韩筱筱正值少年时期，之前第一次来三中接女儿，就被她磕到了腰，现在要背着被自己养胖了、外加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女儿，他其实还是挺吃力的。
但是韩耀东仅仅只是轻轻掂了掂她，慢慢站起，背着女儿缓缓的一步一步向前走，没有一打滑哪怕一次。
“爸，我不重吗？”韩筱筱搂着爸爸的脖子，睡眼惺忪。
“不重，很轻的。”韩耀东手臂颤抖，他手臂因为穿着羽绒服行动不便，每一步都走得艰难。
“我可能都有90多斤了，加衣服感觉都有100斤了，真的不勉强吗？”韩筱筱虽然难受，但依旧睁开眼，她想起之前冒失的自己害得爸爸摔下过楼梯，总是不太放心。
我爸爸老了呢……
她注视着韩耀东后脑勺花白的头发，记忆中爸爸背着自己健步如飞，风和欢笑声在耳边吹拂的感受，如今爸爸背着自己却寸步难行的模样，韩筱筱心里涌起一片酸楚。
“100斤算什么？你120斤、200斤爸爸依旧背你。”说话很困难，但韩耀东始终背着她沉重的步伐又慢又稳。
“呃！我才不会长那么胖呢！”
“万一以后嫁人怀孕、发福了呢？我们这风俗新娘子去男方家要兄弟背的，你没有兄弟那不还是你老爸背你啊？”韩耀东调整呼吸喘着气，但依旧打趣。
“呵！”韩筱筱恼羞成怒，瞬间有了精神，“我不会怀孕的，结婚如果和——还是勉强可以考虑的！”
“无所谓，你不结婚、当一辈子的老姑娘在家我也愿意——爸爸养你一辈子……只要我还活着，没有瘫了、没有死，爸爸可以背你一辈子。”韩耀东笑起来抬头纹明显的额头汗水涔涔，但笑容憨厚却灿烂。
韩筱筱回家养病了，戚文谦在学校仅仅只是独自待了一下午却觉到度日如年。
好煎熬，韩筱筱不在一下午我就这么煎熬，当时7天我消失，她是怎么过来的？
戚文谦一下午眺望韩筱筱座位无数次，草稿纸画满，划破了，思绪始终无法保持平静。
低烧、嘈杂的学习环境确实令他更加心神不宁，晚自习他俯倒在桌子上，他听见了自己太阳穴突突跳的声音。
头又痛了，不是错觉，是真的头痛，她生病回家了，我也突然立马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带病上学又没状态，人又不舒服，果真没有什么意义……
然后戚文谦晚上睡觉时发了低烧，虽然没严重到受不了的程度，但他依然请假三天了。
班主任对于一个接一个生病的学生已经麻木，几个任课老师都请假回家了，包括他自己也扛不住了。说了几句身体早日康复，别忘记复习，便放戚文谦回去了。
高三上学期还请假回家，实在是好疯狂，奢侈的决定。
戚文谦在学校附近那个熟悉的诊所，打着吊瓶看着复习资料。
韩筱筱已经在好转了，说已经要被妈妈逼着回来考期末了。
戚文谦看着韩筱筱发过来的文字框，长睫低垂、停留在聊天界面的眼神缠绵又柔和。
其实我可以硬撑下去，但是你不在了，我立马就感觉没有坚持下去的意义了。
戚文谦推扶眼镜，昂头注视着吊瓶里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滴下。
……我是不是太依赖她，太任性了？
戚文谦脸颊不知道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渐渐染上薄红。
那又怎么样？反正也没人知道，请假几天戚骥是不会知道的。
……就是想休息一下嘛，发着烧，确实学习不下去。
你不在校，听不见你的声音，晚自习没有人一同回去。
我立马失去继续下去动力了，暂且让我这个几乎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叛逆、过火的事情人，在高三期末来临之前任性一把吧？
今天是个新来的年轻护士，戚文谦抱着书坐下，给自己擦拭碘伏的口罩上露出的是一双陌生的眼。
熟悉的碘伏所带来的手背丝丝凉意，皮筋扎紧压迫止血，可是在戚文谦最后一天收尾的吊瓶扎针处出现了困难。
新来的年轻护士经验不足，也有可能戚文谦原本的血管比较细，没那么好打，他倒霉的被迫扎了好几针。
深忍着冰冷刺痛的细针在肌肉里挑捻寻找血管，冷汗顺着戚文谦苍白的额头缓缓滴下。
他皱眉忍着痛，针管一次又一次尝试下，耐心逐渐耗尽的他终于有些生气不满，抬头窥察给自己扎针的护士更是一脸的惊恐，紧张得满头大汗，不停的解释，因为人手不足，自己临时被迫上阵，一边害怕的声音颤抖一边道歉。
他也瞬间心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针终于扎进去了，戚文谦连看书复习的心情都没有了，他瞥了一眼头顶的两瓶小吊瓶，扶着眼镜头靠在诊所的铁椅旁，仰头回复手机。
韩筱筱：我要回来了！我本来想多赖一会儿躲过期末的，结果我妈说你打着吊瓶都得考期末考试，档案期末成绩不可能出现空缺，拖着一堆药就要回来了，你也请假了，恢复得怎么样？
：我打了几天吊瓶，第一天和最后一天扎的针都比较困难，第一天血管发烧血管找不到了，两只手轮流扎，经验充足的老护士扎两针扎进去。
最后一天是个年轻的护士，没有经验，又给我打针杵进来找半天才打到血管。
/崩溃/
韩筱筱：太可怜了吧，是不是你之前扎过针的那个诊所，我去找你？
戚文谦随口回复不必了，诊所病人很多，叫她不用特意来，公寓见就好。
然后他就在空调暖气充足，微微吵闹携带白噪音的铁椅上，渐渐犯困，点头点着、似乎是眯着了。
猛然睁眼，周围依旧是人声喧嚷，戚文谦戴上眼镜的良好视力迅速将视觉中心放在了吊瓶内，还好还剩一点，空调太暖人难免泛懒，他思维迟缓的缓缓的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
手机打开页面还停留在40分钟前自己拒绝韩筱筱要过来的消息。
我睡了多久，我怎么记得有两瓶吊瓶，醒来只剩一瓶了，还是我记错了？
虽然说嘴上不希望她过来了，但是一个人打针又想睡觉，又怕针扎过头的时候，真的好想有人能陪陪我呢……
戚文谦关上手机，长叹一口气嘴唇无意识呢喃一句：“筱筱……”
“什么事？”元气清脆的声音从耳旁传来。
戚文谦靠在长椅上睁眼，与那双圆滚滚的明亮眼眸相对视。
韩筱筱戴着口罩，人多只好坐在戚文谦座位后边，见他睡着了便没舍得叫醒，期间还帮他叫医生更换打空的吊瓶。随后听见似乎有人叫自己名字，这才放下手机跪坐在座位上扒拉他。
“我妈车速快吧，她一脚油门半个小时不到就把我送过来了，现在应该走了所以就回来看你！”
“怎么了呀？你打针打懵了，怎么不理我？”
韩筱筱身体康复，温热的手捏着戚文谦微微有肉的脸颊上，虽然戴着口罩，但是这并不妨碍戚文谦脑补出她口罩下被挡住的笑靥。
戚文谦眼睛呼一下的亮了，他瞳仁颤抖，内心当时就想：
要是筱筱不嫌弃我，不厌倦我，我这辈子就跟定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