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拜见岳母大人！
“你手背怎么鼓这么大个包！”
戚文谦拆完针，韩筱筱注意力缓缓下移集中在他扎针的右手。
惊声尖叫因为聊天去了一时没注意，在她记忆中戚文谦修长纤细、手背白皙平滑的芊芊玉手硬生生手背连着手指肿成了馒头。
“我要找护士算账！”
韩筱筱又心疼又气，她在家躺着吃喝休息了几日，月经刚走气血可足了，叫嚷着就要找人算账。
“算了吧——”
接受了护士真挚的道歉以及鼓包退肿建议，戚文谦扯着急忙要找人理论的韩筱筱离开了。
“你为什么拉着我？这不是护士技术原因的错吗？虽然我们是只顾着聊天发现的太晚了，但这不还是护士没扎进血管的原因吗？”韩筱筱气冲冲，很恼怒戚文谦扯走她的原因。
“唉……给我打针的那个护士也是临阵上阵的，好像还在实习——我的血管本来就没那么好找的，第一天也是扎两针才被扎进去的，我看她给我扎针的样子比我还着急……就不想再为难她了——以后我们不也要第一次上班，难免也会出现失误，就这样吧，除了有点酸胀以外，小事而已……”
戚文谦用他那只手背圆肿的手拍了拍韩筱筱气鼓鼓的头。
韩筱筱哼了一声，她生气只有两个状态，要么死缠烂打、死咬不放，要么就是因为害羞别扭、不爱搭理人。
此刻很明显她状态属于后者，气还是要生的，心疼的帮他压手的姿势还是真切柔和的。
“你这软柿子脾气，以后肯定会吃亏的，太心软了吧！一句都不指责——”
从回去路上到电梯，韩筱筱一直絮絮叨叨嘴巴没停过。
她摁着那戚文谦支肿成猪蹄的手，他听出了她埋怨下的心疼，不知说什么只好乖顺听着陪笑脸。
“呵呵，你还笑，管你呢，反正疼的又不是我——妈”
韩筱筱掏出钥匙却发现门是半虚掩的，门缓缓推开。
一位中年打扮利索整洁的女人站在屋内。
“……妈！你怎么在这里没回去！”韩筱筱吓得魂飞魄散，唰的一下迅速甩开抓住戚文谦的手。
戚文谦大脑里原本还在飞快搜索她是谁，听到妈这字更是吓得如同雷击，转身就要走。
可惜何芝华做事干脆麻利，她抢先一步走近，戚文谦肿胀行动迟缓的右手还未掏出钥匙，她已经快一步轻松走到门槛处，双臂交叉于胸前面对二人。
“你屋子太乱了，我看不下去了，给你收拾了——所以这是谁？”
何芝华依靠在门口，精于算计的她，浅色瞳孔里虽然平如止水，却依旧能够看得出她目中那年龄阅历才涵盖的城府深算。
她语气平和，一副你们狡辩，我听着呢，的诡异安静仪态。
“——这是我同学！”
大惊失色的戚文谦面对岳母的突然查岗，当然做不到亲生女儿韩筱筱那样的冷静应对。
他听着韩筱筱如何解释自己与同学在回家路上偶遇，恰巧有东西掉在她房间的千疮百孔的谎话。
此刻戚文谦头脑放空的脑海里想的只有——
韩筱筱和她妈妈一点都不像诶。
顶多能从同样比较浅的瞳色看得出来筱筱遗传到了她的基因，其他的无论脸型，长相气质，身高完全都不像，确实更像她爸爸……
难怪韩筱筱一直嗷叫，自己没有继承到妈妈的美人基因，小时候很讨厌被别人说自己长得像爸爸……
过于紧张反而心情如同垂死般平静，戚文谦被自己里所想的莫名想偷笑。
何芝华目光嗖的一下定格在戚文谦身上，他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突然被盯着的感觉可比戚骥的眼神还要恐怖百倍啊。
“你右手怎么了？”何芝华说。
“没什么……”戚文谦右手一直捏着口袋里的钥匙，韩筱筱在辩解时自己的手全程没有拿出。
“我看看。”何芝华无视在她眼中只是小孩子的无用挣扎，我行我素的揪出戚文谦的右手，对于他的可怜注水猪蹄还发出了稍微夹杂惊讶情绪的感叹声。
“怎么肿这么厉害啊？这打针的人技术太差了吧？”
何芝华抬头，目光关切又柔和，更是让他想起了韩筱筱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感受。
“你着急回去吗？来我们这儿吃饭吧，反正我们两个人也是吃，用热毛巾敷一下怎么样？”
微微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抚摸着肿胀手掌上的胶布，如同冬日里苍白却带有丝丝温度的白色日光。
听着她冰冷外表下关怀备至的话语，戚文谦瞳孔一震，内心不可避免的想起了简汐以及其他关心自己的阿姨，身上那种母爱被关护的感觉。
话语踌躇拉扯中，戚文谦原本还沉浸在所触及所及还挺温和的气氛里感慨，但看见何芝华身后视觉盲区，韩筱筱惊愕万分的表情，狰狞的双手抱头姿势仿佛在诉说自己下一秒就要与这个美好的世界说拜拜的骇人表情。
……戚文谦结束放松的神情肃然戛然而止。
不对，这是岳母，韩筱筱刚才还在解释我们俩的关系呢！那这样进门岂不是请君入瓮，更加完蛋了吗？
可惜韩筱筱戚文谦两个人都拗不过何芝华，她用强硬的手腕强行的把戚文谦拉过来吃饭。
戚文谦坐在韩筱筱屋内，本来自己无比眼熟的书桌上，按着热毛巾敷手却如坐针毡。
太恐怖了，韩筱筱你快来救我。
“妈——没事那我就出去了哈？”韩筱筱装得甜美乖巧，笑得明媚灿烂，企图卖乖蒙混过关。
“你过来，帮我备菜。”何芝华低头洗菜再没有多说话。
又是这种忐忑不安如同死缓的惊悚感，小时候玩手机、不写作业看电视，她也是这样对韩筱筱的。
这种不打不骂的渗人态度反而比赏自己一顿竹笋炒肉的方法还要恐怖、见效。
抽烟机和灶台煤气声响起，吱吱作响的嘈杂声音中，何芝华不紧不慢的开口。
“刚才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啊！”韩筱筱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跟他是很单纯的革命友情真的没有！”
“我怎么感觉你开门之前，我通过门的缝隙看到你们俩牵手了……”
厨房炒菜的声音够大，何芝华借此很放心此刻的对话，不会被门外的戚文谦听见。
“没有，你看错了，那是他的手吧……再说了，他的脸那么好看，会看得中我吗……”
韩筱筱费尽心机，千方百计的苦心推脱，想起高中刚开始追他多么费劲，她迅速找到了对策搪塞过去。
“也是呢……那小子确实长得可以，我感觉你也配不上。”何芝华漫不经心的乜了她一眼，第一道菜出炉。
“你！”韩筱筱被激怒，刚想反驳就想起这也算入了妈这个老狐狸的圈套，她继续添油加醋撇清与戚文谦的关系。
……戚文谦我对不起你。
“行吧，随便你，高三好好学习，有什么心思放在高考后，我才懒得管你——如果他成绩好，能把你成绩带起来一点，我也不是不可以……”何芝华斜眼对着女儿叹息，掌勺掂了掂锅。
“快成年18岁了，自己做什么事情为自己负责，你谈恋爱是好处大于坏处，还是坏处大于好处，我想你初中已经试过了吧……高考在即，自己看着办。”何芝华扭停灶台，熄火。
“我是不会告诉你爸的，你的脾气我又不是不清楚，我越是拒绝你越是兴奋——我也懒得说，不合适的我不用劝你自己就分了，懒得管你们。”
何芝华嘴角笑容讥讽，准备打蛋液调汤，“回去吧，十七八岁少女春心荡漾、情窦初开早恋的事我又不是没干过，看你们俩能玩多久啰——”
韩筱筱被推出厨房门，满嘴想辩驳回去却觉得很无力。
“戚文谦，你跟我在一起没有耽误你，影响你，扰了你的前程吧？”趁菜没有出炉，韩筱筱小声在戚文谦耳边诉说。
“没有啊，我感觉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喜欢——为了明天见你，反而还有了每天上学的动力。”面对他清澈真挚的双眼，韩筱筱紧张的情绪终于放平，舒心一笑了。
“我也是，虽然有时候上课会出神想你，但是我不跟你谈恋爱我也会想别的……感觉跟你在一起利大于弊——他们大人想怎么认为就怎么认为啰，反正我妈是不会告诉我爸，我们俩幸存了。”
戚文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虽然这一顿在岳母注视下的饭也吃得心神不宁、味如嚼蜡。
韩筱筱的妈妈何芝华女士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啊……她在女儿面前诚信守约的人品和态度给戚文谦带来了很深的印象。
期末考试如往常一样进行，高三学生都很珍惜那少得可怜的极短寒假。
过完一个心情复杂、极其短暂的春节，韩筱筱在临近上学的前几日打电话说她家里没人，邀请戚文谦来家里玩。
“你确定我能来你家？”
一直以来韩筱筱把父母对自己的控制欲形容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仿佛家里严厉得如同满门家规的封建宅府，这导致戚文谦一直以来都很畏惧去韩筱筱家。
“怎么了？你不想来吗？不想看看我从小住到大的房长什么样子吗？”
戚文谦坐在去往韩筱筱家里的公交上，描述自己想去又害怕的难以言表的心情。
“呵！我就知道你要来！”韩筱筱在公交车站早早的就等着了，她从头到脚新衣新帽一一具备，上学的憔悴荡然无遗，兴奋的神情和过年的新气象一样的闪烁。
戚文谦的状态似乎一直都很平稳，上学时没有那么疲惫蜡黄，在家休息气色身体也没有那么滋养和煦。
大概是严格自律的戚文谦同学在学在家都是一样的生活以及复习吧。
“在这里还可以抱抱——”韩筱筱从戚文谦怀里探出头来，“待会儿进入我们湾就要跟我保持距离了，你跟在我后面就行。”
还未等戚文谦开口问为什么，韩筱筱早已一脸严肃的解释了原因。
“我周围街坊邻居全部都认识我！一个老太太就等于十个人形摄像头，被看到我和异性同龄男生走在一起，你就完蛋了，等着陪我一起身败名裂吧！”
戚文谦惶恐的点点头，乖乖照做。
韩筱筱家处于老式建筑群中，各种各样的自建房想方设法的随意搭建，私人小院子和水泥路在土地法认同下肆意交纵，每一栋形态各异的居民楼都是千千万万不同家庭的写照。
韩筱筱如同秘密特工一样，四处探索，前行。
推开房门院子，再次全方位观察，才招手示应戚文谦进来。
戴眼镜真是今天最正确的决定，戚文谦想，不然我高度模糊的视力看不懂暗示，早害得筱筱身败名裂了。
小院一扫而过，停车车库，花草菜地鲜嫩碧绿，长胶管连着水龙头，大抵是早上才浇过水的。
年老吱呀作响的双层铁门打开，戚文谦淡然的点头附和，内部装饰是他想象中老小区该有的样子。
黄得过分的柜子，年龄似乎已经很大的沙发，采光不好，昏暗的厨房餐厅卫生间，所有都是很老派的模样。
有点像时燊安家没有翻新装修之前的样子。
电器设备、房屋布局虽老，但是被主人打扫得很干净，老旧泛黄的柜子上全部都是实用物没有陈列任何装饰品。所有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韩筱筱找来一双毛拖鞋给他，“你要参观院子和后院吗？我觉得一楼没什么好看的，还没有楼顶和我的房间好玩。”
戚文谦眺望、环顾一眼望得到头的小院，答应去二楼了。
韩筱筱停驻在楼梯间又返回，“忘了给你倒水了，李胜男来就是直接自己倒的。”
戚文谦接过装着热水的一次性纸杯上楼。
好小好有年代感的不锈钢扶手楼梯。上楼，果真二楼还是如自己想象中那样的整洁干净。
韩筱筱熟练的拿出小钥匙开门。
“当当——欢迎来到我的房间！”
推门四目所及，小面积房内全是乱糟糟的衣服、毛绒玩具，书本卷子……
戚文谦端着水杯，惊讶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咳咳，知道你要来，我昨天晚上收拾了一晚上呢……”
韩筱筱扭捏的搓手羞涩，她以为戚文谦被自己的房间温馨程度所动容，想不到他是被自己房间的凌乱程度所吓到了。
救命，怎么与全屋画风突变了一般？
戚文谦在房间内外反复回头对比，内心挣扎了三秒才颤巍巍的抬脚进入房门。
我的水杯该放哪里？戚文谦对着韩筱筱物种丰富的桌面深呼吸。
算了，又不是第一两天认识她了，坦然接受了。
看来三中的公寓确实还是在如她所言，收敛了还算整洁的了。
韩筱筱把床上的衣服娃娃推开，腾出一块位置拍拍让戚文谦坐下。
韩筱筱床对面的书桌前就是一块大玻璃窗，戚文谦所坐的床尾的位置正好将西城老城区的样貌尽收眼底。
韩筱筱激情满满，绘声绘色的向他描述了房间内她童年有趣的事情。
头顶上的灯她不说，戚文谦没注意到那是韩筱筱自己小时候死缠烂打想要的美羊羊小天使；奇怪的衣柜底下是娇嫩的粉色冰晶公主，长大了她受不了了网上买了两副色调不完全相似的墙纸遮上。
房间里每个细小的物件、角落，原来刚才在戚文谦心目中凌乱不堪的小小房间，不堪重负的承载了她的整个童年，难怪这么乱。
随手抽出来的作文纸是她小时候写的，长着彩色头发的名叫玲蝶樱子女主的玛丽苏小说；小玻璃瓶里面的纸星星写着希望所有男生都喜欢我的小虚荣愿望。
楼顶是她的秘密基地，小院的土堆是她玩的泥巴过家家……
好有趣哦，戚文谦贫乏的想象力完全想象不出来她童年过去的模样。
夕阳划开天际线，露出一道微醺橙红的光。
小而拥挤、树木错综复杂的扎根在各大小巷里，和充满烟火气息的人家交错纵横。
“我丢，邻家阿姨上来收腌菜了，咱们快跑！”
韩筱筱毫无心情欣赏风景，如同雷达探测器一般检测楼顶的状况。
“后院有什么呢？”
戚文谦轻啜温水，倾听韩筱筱所指的爸爸带回家养在水桶里的泥鳅。
“真好……”他放下纸杯，一同蹲下观看水中泥鳅窜动时，回头二人的额头不堪砰的一下，撞到了一起。
戚文谦起身揉了揉额头，不忘安慰的揉搓她的脑袋：“你没事吧？”
韩筱筱不语，只是昂着脸，脸颊随着他的揉搓一味升红。
情侣内心早已形成默契，戚文谦装作不情愿的收回眼镜，忍住自己的心跳脸红、弯腰低头凑近。
双唇逐渐靠近，互相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声撒在脸上。
嘀——
“筱筱！我回来啦！”
喇叭声以及女人兴奋的声音打断了接下来的动作。
韩筱筱大惊失色，捂住戚文谦的嘴：“我妈回来了。”
戚文谦变色不改，阴沉眼神轻轻的呵呵一笑。内心刚才还想暗骂的怄火被迫迅速浇熄。
“筱筱，我今天打麻将火气特别好，太爽了，你爸从老家回来我这就让他杀几个泥鳅助助兴！”
“啊，好啊！”韩筱筱忙得手忙脚乱帮何芝华打开了院子和车库大门，心急如焚但这并不妨碍她装作平静地随声附和。
“你快从后门走，快走快走快走！”韩筱筱回来时迅速的从大门口找到戚文谦的鞋，火急火燎的推搡他从后门出去。
“没有什么东西掉了吧？我算过了，我妈进车库倒库最起码也要十几分钟，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东西掉了，我去帮你找！”
“呃，没、没有……”戚文谦赶忙检查了自己所有的随身物品，既然时间充足的话……那我还缺了一个东西——
“杯子！你的纸杯——你快把纸杯子拿出去扔掉！不能让我妈察觉到任何一丝陌生人进来过的气息！”
韩筱筱急得焦头烂额，戚文谦听见那句伤人的“陌生人进来过”的字眼后，反而不慌不忙异常平静了，他站在门口，手臂杵着阻止她关门。
“你没东西吗？没东西快走啊，待会我妈来了，我们俩就完蛋了！直接全剧终了！”
“有东西你还没给我呢……”戚文谦轻抚她的唇，目光眷恋垂怜。
韩筱筱轻骂了一声死恋爱脑。
然后非常急促，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快走吧，快走吧！”韩筱筱关门。
戚文谦哐的一下被赶出来，无处泄愤的他神态自若的外表下，后牙槽都快咬碎，他静静的把纸杯捏扁。
末了转身要走时，戚文谦抬头。
韩筱筱趴在房间窗户上挥手与他道别，似乎是为了更好的看清他还专门戴上了眼镜。
“我们好像罗密欧与朱丽叶啊~”戚文谦把玩着捏扁的可怜纸杯。
“……没看过，你还不走吗？”
老居民楼隔音差，在屋内不用大声说话就能听见外面人的声音。
远处何芝华的汽车油门声终于熄火，戚文谦叹了口气，拿出眼镜戴上。
“回学校再见，我爱你。”
声音很低，但韩筱筱通过唇语也读出了含义。
她手比做喇叭状，以相同的语气话语回应了戚文谦。
目睹着戚文谦走远，韩筱筱收回眼镜下楼，何芝华恰巧在楼梯尽头等她。
“咋了，不打游戏了？下来干嘛？”
韩筱筱低头一笑：“来看泥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