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从凿冰求鲈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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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嫂子,你说的话怎么和刘兄一样

有一种朋友,可以说是真正的高山流水遇知音,并不需要日日厮混在一起,也不需要用那些褥礼俗节去维护,更不需要什么虚假客套,哪怕是没有言语的对坐在一起,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尴尬。

此时的陈操之便已经有这种感觉。

二人畅谈意犹未尽,太阳却已经西垂。

眼看着快要到傍晚,陈操之不想让嫂子担心自己,婉拒刘浚之的留请。

刘浚之与他相约几日后,一同从钱塘城返家。

陈操之家只有一辆牛车,需要乘坐自己和侄子侄女,以及携带大量购买的物品,正好可以借用刘家的牛车一用,便答应下来。

送别陈操之离开后,刘浚之返回书房,立刻找出来纸笔,凭借记忆,把透明玻璃的制作方法写了下来。

二氧化硅玻璃制作工艺比较简单,只需要将石英砂、碱和石灰石按比例混合,通常比例为75%石英砂、15%碱、10%石灰石。

然后在一千二百度以上高温烧融,进行吹制便可。

东晋时代,江东的青瓷已经盛名于天下,对于炉温的掌控技术,足以制作出来透明玻璃。

其实,很多后世的科技技术,在东晋的工艺水平下,完全可以复刻出来,如同一层窗户纸捅破即可。

比如大名鼎鼎的火药技术,无非是木炭硫磺火硝的混合物,至于青铜火炮,也不是什么难事,佛寺常见的铜钟,稍稍改变外形,便是青铜火炮……

作为一个工科专业出身,刘浚之的脑海中有着许多的类似知识。

不过,再厉害的发明创造,也是人的工具。

刘浚之如今自身实力不够,贸然搞出太多发明,必然引起世家权贵的觊觎,到时候只会给他人做嫁衣。

“还是一步步慢慢来吧,现在先搞茶叶和玻璃,尽量低调发育。”

刘浚之家在庄园有几名铁匠,在钱塘县有三个铺子和货栈,再加上京口的宗亲,暂时足够用了。

他决定在回刘家邬之前,在钱塘县多招募一些工匠带回去。

暮色时分,陈操之返回了丁氏别业。

嫂子丁幼微见到陈操之回来,立刻上前关心的询问。

陈操之笑着说了一番今日的行程,让嫂子放心,眼前遇到的难题,将会有办法解决。

当丁幼微听说刘浚之让陈操之去拜访葛洪,进而拜师葛洪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小仙翁竟然在宝石山隐居吗?”丁幼微诧异道。

葛洪出身士族,自从修道之后,经常云游四方,并无定所,想不到如今竟然回了钱塘县。

“是啊,刘兄嘱咐我,说葛仙翁儒学玄学造诣颇高,若是能拜师于他,将会让我学业精进。”陈操之道。

“这个刘郎说的没错,而且葛仙翁出身士族,连王谢之家,都与他交游执弟子礼,操之你若是成为他的弟子,亦可弥补家世的不足。”丁幼微笑着说道。

陈操之点点头,笑道:“嫂子所言,跟刘兄的话,竟然一模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丁幼微蓦然间,双颊一热,又想起那个颇似陈庆之的挺拔身影。

她连忙收敛心神,维持淡然的神情,继续叮嘱道:

“不过,葛仙翁毕竟是修道之人,清淡无为的心性,操之你去拜访仙翁的时候,不要急躁,若是被葛仙翁视作追名逐利之辈,恐难以成事。”

丁幼微说完这话,便看到陈操之笑而不语,神情颇为怪异。

“怎么了,操之,嫂子难道说什么不合适的话了?”丁幼微不解的问道。

陈庆之微微摇头,笑着回道:“嫂子的很对,我只是有些惊讶,因为你说的话,跟刘兄对我的嘱咐,又是一模一样。”

“啊?”

丁幼微瞬间红了脸,如同娇羞少年一样,双颊已然火烫,心中也莫名的乱跳。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说的话,怎么又跟刘浚之一样。

陈操之并未察觉,只是轻声一叹,“此种巧合,其实因为刘兄和嫂子,皆是真的为我着想,所思所虑才是相同。”

丁幼微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没错,就是这样,操之与刘小郎知音挚友,不受门第偏见,日后当更加真心以待之。”

陈操之道:“嫂子说的对,操之铭记,必不会相负于刘兄。”

这时候,宗之和润儿知道丑叔回来,咯咯笑着从二楼飞奔下来,扑进了陈操之的怀里。

一时之间,稚子爱女的童真欢笑,充满了整个小楼。

丁幼微也是笑意盈盈,看着一双儿女开心的样子,作为一个母亲,自然也非常开心。

只是,一想到几日后,宗之和润儿又要离开,下次相见还要再等上四个多月,心中又涌起阵阵酸楚。

作为一个母亲,骨肉相别却无能为力,丁幼微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

“唯盼如刘浚之所教,操之能顺利拜葛洪为师,在九月江畔雅集上大放光华,博取一个好的中正定品,那样的话,想来叔父便会松口,让我回陈家邬与宗之、润儿团聚。”

五月初一晌午,刘浚之带着十几个仆从和新招募的工匠,驾着五辆牛车,来接陈操之叔侄、还有小婵、青枝二婢回陈家坞。

西楼陈氏只有一辆专供载人的牛车,若是借牛车,还要向东楼和南楼开口,陈操之不愿母亲去求人,更愿意与刘浚之同行借风。

不知不觉,面对刘浚之的时候,陈操之已然无需繁多的客套。

刘浚之在丁家门口下车等候,钱塘丁氏族长丁异闻言,连忙便出来接待。

对于丁异非常热情饮茶小坐的邀请,刘浚之笑着婉拒,告罪说此来是接陈操之等人一同渡江回家,只能改日再叨扰。

丁异等丁氏人闻言,皆是面露惊讶。

他们想不到,钱塘陈氏的小子,竟然跟刘浚之相交莫逆如此,难不成还要同车返行?

士族高门对庶族寒门的歧视压制,由东晋开始愈演愈烈,一般不会同堂会饮宴乐,甚至于,士族中有过分者,遇到上门拜访的寒门子弟,在别人离开后,会公然烧掉寒门子坐过的席子,嫌弃污浊晦气,士族听闻后,丝毫未觉不妥,反而盛赞是风流雅事。

至于同车而行,更是鲜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