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1851,华工再造大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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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谢谢(周二求追读)

身为萨克拉门托仅有的三名治安官之一,绰号“猎犬”的桑迪斯心情非常糟糕。

这份见鬼的工作收入很低,总是要和危险的犯罪分子打交道,还经常受到居民的诟病。

但最重要的是,自己都已经睡着了,正要和火辣的舞娘深入交流,竟然被没有眼力见的巡警给打断了。

恼怒地瞪了一眼满脸无辜的巡警,他打着哈欠问道:“怎么回事?”

“风滚草旅馆的老板报案,说一伙华人匪帮在他的旅馆里杀了人。”

巡警踢了下马肚子,与桑迪斯并肩而行。

“华人……匪帮,确定不是在讲笑话?”

桑迪斯表情夸张地问道:“你是觉得我不会踢烂你的屁股吗?”

“他就是这么说的。”

巡警下意识地和这个脾气暴躁的治安官拉开些距离。

桑迪斯越发感觉自己被戏耍了,恶狠狠地问道:“他在哪儿?”

“留在警局了。”

巡警立即回答,生怕惹得桑迪斯不满。

“要是敢耍我,非把他送去砸石头不可。”

桑迪斯勒紧缰绳,停在风滚草旅店的门口。

裹着夜风走进旅店,他脸上的烦躁和不满一滞,转而被凝重所取代。

“Sher……”

巡警刚要说话,就被桑迪斯捂住了嘴巴。

“嘘。”

桑迪斯抽了抽鼻子,手搭在腰间崭新的左轮枪上。

和其他的旅馆一样,这里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油烟和灰尘。

但是,他从这份平常里面,闻到了焦躁和血腥的味道。

在萨克拉门托做了十几年的治安官,桑迪斯历经墨西哥、独立自治和花旗国三个时期。

能在无数次混乱中活下来,唯一的秘诀就是超乎常人的嗅觉。

所以他确信,这里正在发生什么非常危险的事情。

缓慢压倒击锤,桑迪斯抽出左轮枪,蹑手蹑脚地走上楼梯。

嘎吱。

伴随着木板的呻吟,楼梯口伸出了一根黑漆漆的枪管。

“躲开。”

桑迪斯瞪大了眼睛,声嘶力竭地喊着,推开紧紧跟在身旁的巡警。

砰。

能塞下一个小手指的枪口喷出绚烂的焰火,雷霆般的轰鸣震得楼梯扶手都在颤抖。

桑迪斯仿佛看见硕大的弹丸,划过被焰火点亮的楼梯,像是面目狰狞的恶龙,撕下了自己肩头大片的血肉。

咚。

他摔在了楼梯上,紧紧握住险些甩出去的左轮枪,向着恢复黑暗的楼梯口扣下扳机。

疼痛使动作严重变形,子弹打在了扶手上,溅起一阵木屑,暴雨般倾泻而下。

瞟了一眼摔得晕头转向的巡警,桑迪斯起身冲向了二楼。

走廊寂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月色透过窗户投射在墙上,斑驳的痕迹张牙舞爪。

若不是缭绕在鼻尖的黑火药味道,和肩膀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他甚至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身后的房门猛地被踹开。

巨大的声响像是一把锋利的猎刀,直接斩断了桑迪斯紧绷的神经。

他转过身,扣住扳机,拇指一下接一下按倒击锤。

不停闪烁的烟火照亮了饱经风霜的脸,看似平静的眸子里,荡漾着恐惧与癫狂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四声枪响过后,两道身影像是破麻袋一样摔倒在地。

可桑迪斯却仿佛根本没看见一样,依旧不停地重复着压倒击锤的动作。

直到旁边房间推开一条缝隙,冒出来一个黑乎乎的脑袋,这才有些慌乱地停了下来。

黑人看了看桑迪斯,又看了看桑迪斯,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杀人了。”

他撕心裂肺地喊着冲出房间。

“我是治安官,他们……”

桑迪斯想要解释,猛然发现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手中并没有武器。

我击毙的是平民?

沸腾的血液顿时冷了下去,他感到阵阵头晕目眩,扶着墙才勉强站稳身子。

在西部杀人并不算什么大事,只要不被治安官逮到就可以逍遥法外。

问题是。

自己就是治安官。

看着大呼小叫的黑人,还有不明情况的巡警,桑迪斯将左轮枪插回枪套里,摸向挂在旁边的猎刀。

没人看到,还不是自己说什么是什么。

他的脑袋里浮现出一个可怕想法,不由自主握住了刀柄。

“闭嘴!”

一声厉喝打断了黑人刺耳的尖叫,也打断了桑迪斯疯狂的想法。

他回过身,看到一个华人青年走了过来,月色洒在身上,像是披了一件洁白的斗篷。

华人青年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视线划过走廊,落在了桑迪斯受伤的肩膀。

“治安官先生,感谢您为萨克拉门托做出的贡献。”

他言辞恳挚地说道。

桑迪斯冰凉的心脏似乎感受到一股暖流,旋即又沉了下去,嚅了嚅嘴唇。

没等他开口说话,华人青年就接着说道:“治安官先生与试图袭击普通市民的匪徒激烈战斗,虽然将他们两个击毙,但也不幸负伤。”

对。

就是这样。

桑迪斯脑海里疯狂地嘶吼着,视线瞟向站在楼梯口的黑人和巡警。

黑人似乎想要反驳,但看见华人青年的眼神,立即乖巧地挤出笑容:“没错,您说得没错。”

巡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跟着点了点头。

桑迪斯松了口气,看向地上的尸体,眉宇间又泛起了忧愁。

华人青年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大包大揽地说道:“治安官先生,您还是赶紧看医生吧,伤口一直不处理是会有危险的,这里交给我们来处理就行了。”

随着他的话,桑迪斯似乎感觉到肩膀传来剧烈的疼痛,大滴大滴的汗水沿着脸颊滚落。

“杜安,扶我一把。”

桑迪斯颤抖着声音说道。

还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巡警,顿时有些慌了神,手忙脚乱地跑了过来。

路过尸体的时候,悲伤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桑迪斯垂下脑袋,在胸口画着十字,嘴里嘀咕道:“愿主宽恕我的罪……”

刚说了两句,华人青年走了过来,搀住他祈祷的手臂:“治安官先生,我想您现在最需要的是看医生。”

桑迪斯惨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无比诚恳地说道:“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

华人青年优雅地伸出手臂,划过半空置于胸前,微微躬身行礼。

用威士忌清洗过伤口,桑迪斯回到家中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再次梦见两具满脸是血的尸体向自己扑过来,他索性起床出门,穿过清晨的薄雾来到风滚草旅馆。

旅馆中已人去楼空,仿佛贵族一样绅士的华人青年,像是一缕幽魂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