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紫微易主

子时的钦天监观星台狂风大作，裴明蓁的玄色朝服灌满腥风。秋棠捧着星盘跪在血阵中央，金瞳映出九星连珠的异象：“姑娘，紫微星开始移位了。“

裴明蓁抚过星盘边缘的凹痕，与血玉虎符的纹路完美契合。当她将虎符按入凹槽，北斗第七星突然迸发强光，投下的光柱直指乾清宫御榻。光柱中浮现的星图显示，今夜子时三刻，帝星陨落。

御书房的地龙烧得极旺，景和帝的朱笔悬在《罪己诏》上方。裴明蓁的官靴碾过龙纹地砖，在距御案七步处停下：“陛下可知，这方砚台掺了蛟龙骨粉？“

老皇帝猛然抬头，混浊的眼球映出她额间新生的帝纹：“裴卿...咳咳...是来送朕...“话未说完，他突然暴起，朱笔尖端的鹤顶红直刺她咽喉。

裴明蓁侧身避让，笔锋在《山河志》上划出血线。泛黄的书页突然自燃，火苗窜成萧砚之的虚影：“东南角，震位。“他残影指向的方位，正是御榻下方的密道入口。

密道开启的刹那，龙吟震碎十二扇琉璃屏风。裴明蓁的血玉虎符突然发烫，通道两侧的夜明珠接连爆裂。她在黑暗中摸到墙面的刻痕——永宁二十三年，女帝裴明蓁镇邪于此。

秋棠的惊呼自后方传来：“姑娘小心！“三条蛟龙尸骸破土而出，腐烂的龙爪上拴着青铜锁链。裴明蓁挥剑斩断锁链时，望见链环内壁刻满自己的生辰八字，最早的可追溯到三百年前。

“陛下好手段。“她踹开最后一道石门，“用历代转世身镇压龙气。“密室内三百盏魂灯骤然亮起，每盏灯芯都裹着她某世的头发。景和帝的狂笑在四壁回荡：“裴卿不妨猜猜，你为何世世活不过双十？“

魂灯突然集体爆燃，火舌凝成谢明琅的面容。她左眼的血玉瞳淌出岩浆：“师姐可知，这密室本是你的陵寝？“火焰卷过之处，墙面剥落露出壁画——画中的裴明蓁身着龙袍，脚下踩着萧砚之的尸身。

裴明蓁的官服下摆窜起火苗，她反手斩断燃烧的布料。血玉虎符在此刻炸裂，碎片嵌入壁画中女帝的额间。整座密室突然翻转，露出上方的祭天台。九根盘龙柱环绕的祭坛中央，萧砚之被铁链悬在太极图上。

“选吧。“景和帝的声音自穹顶传来，“弑君，或祭天。“祭坛两侧升起青铜鼎，左鼎盛着玉玺，右鼎躺着秋棠的尸身。萧砚之心口的蛊王残骸突然睁开第三只眼，瞳孔里映出子时三刻的倒计时。

裴明蓁的剑锋在双鼎间游移，血玉瞳突然刺痛。她望见恐怖未来：玉玺入手则萧砚之化为飞灰，秋棠复活则九星坠世。祭坛开始下沉，盘龙柱渗出金色血液。

“裴姑娘。“萧砚之咳出血块，“看看你袖中的东西。“裴明蓁摸到暗袋里的冰刃——正是那夜他递来的弑神刃。刃面倒映出她眉心的帝纹，与壁画女帝额间的虎符痕迹重合。

子时三刻的钟声响起刹那，裴明蓁将冰刃刺入太极图阴阳交界。祭坛轰然炸裂，九星光芒汇入她体内。萧砚之的铁链寸断，蛊王残骸凝成玉玺落入他掌心：“陛下，该改年号了。“

乾清宫檐角的铜铃尽数炸飞，裴明蓁踩着星辉踏入大殿。朝服裂处露出里面的龙纹中衣，血玉瞳已化作帝王独有的重瞳。百官骸骨跪满丹墀，每具心口都插着带“裴“字的骨针。

秋棠的声音自云端传来：“恭迎新帝。“她破碎的金瞳在天幕凝成星辰，与九星连成帝辇图腾。裴明蓁抚过龙椅扶手的刻痕，在机关处摸到行小字：永宁女帝制。

当玉玺印上《罪己诏》，朱批自动浮现：景和二十三年止，新元启，号永宁。萧砚之的蛊纹爬满殿柱，在梁间汇成句话：“这次，我赌你赢。“

五更天的晨光穿透血雾时，裴明蓁在太庙睁开重瞳。列祖列宗的牌位全部倒转，露出背面的巫族铭文。当她触碰高祖灵位，地砖下传来谢明琅的尖笑：“师姐以为这就结束了？“

冰棺自地底升起，棺中躺着与裴明蓁容貌相同的女子。她颈间红绳系着块未裂的血玉，身旁竹简写着：永宁二十三年，女帝薨，天下乱。日期正是今日。

萧砚之的蛊王鳞片突然发烫，在空中拼成星图。东北角新生的妖星正快速逼近紫微，光芒里隐约可见谢明琅重聚的魂魄。裴明蓁捏碎鳞片轻笑：“这局棋，果然要下到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