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地宫惊魂

卯时的晨雾裹着焦土气息，裴明蓁踩过墨阁废墟的残瓦时，绣鞋底沾了层诡异的银粉。这是西域火油燃烧后的残留物，本该呈焦黑色，此刻却在曦光中泛着珍珠光泽。她弯腰拾起半片未烧尽的账册，边缘齿痕与那夜蜡丸中的拓本完美契合。

“姑娘当心！“秋棠突然拽住她衣袖。一根横梁轰然砸落，扬起尘灰中浮现出熟悉的沉水香。裴明蓁瞳孔微缩——这味道与萧砚之沐浴时的气息相差三味，倒像是...谢明琅腕间银铃的余韵。

废墟深处传来玉器相击的脆响，裴明蓁示意秋棠留在原地。绕过倾颓的书架，她望见地面裂开三尺见方的黑洞，石阶上凝结着蓝莹莹的霜花。这是南疆寒玉特有的现象，此刻却出现在京城地底。

血玉突然剧烈震颤，腕间凤凰纹路蔓生出枝状红痕。裴明蓁解下银簪划破掌心，血珠坠入黑洞的刹那，石阶两侧腾起幽绿磷火。她数着台阶上模糊的梵文刻痕，在第九级故意踏错半步——前世此处机关射出的毒箭，曾让三皇子折了最得力的暗卫。

地宫壁画在磷火中渐次显现，裴明蓁指尖抚过斑驳的彩绘。画中巫祝高举的血玉竟生着双翼，祭坛下跪拜的人群戴着青铜罗盘。当她触到巫祝眼角泪痣时，整面墙突然翻转，腐臭气息扑面而来。

“姐姐好兴致。“谢明琅的声音自背后响起，银铃缠着条通体赤红的小蛇，“这万蛊窟的滋味，可比春宴有趣得多。“她腕间新添了道血痕，正是双生蛊反噬的印记。

裴明蓁反手将银簪刺入壁画，暗门轰然闭合的瞬间，谢明琅的毒蛇已缠上她脚踝。血玉骤然发烫，蛇身碰触红痕处竟冒起青烟。谢明琅瞳孔骤缩：“你果然流着巫族圣血！“

蛊虫振翅声自四面八方涌来，裴明蓁扯断颈间红绳。血玉坠入蛊群的刹那，万千毒虫化作血水，在地面汇成凤凰图腾。谢明琅突然癫狂大笑，银铃震碎满室磷火：“你以为萧砚之为何接近你？他心口的蛊...“

破空声截断未尽之语，青铜钱币穿透谢明琅肩胛，将她钉在壁画之上。萧砚之广袖染血，罗盘指针逆时针疯转：“裴姑娘不妨猜猜，这地宫为何建在裴府之下？“

裴明蓁踩过蛊虫尸骸，在血玉映照下望见壁画暗格中的玉匣。匣面雕刻着与她容貌相同的女子，掌中血玉裂纹走向竟与现在分毫不差。当她打开玉匣，里头静静躺着半枚带血的乳牙——正是她七岁换牙时丢失的那颗。

“萧公子可听过庄周梦蝶？“她突然将血玉按在谢明琅心口，看着双生蛊纹寸寸碎裂，“或许你才是我的第八次轮回。“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萧砚之的罗盘炸开，露出内层刻满生辰八字的金箔。裴明蓁瞥见那个熟悉的日期，突然笑出泪来——正是她初遇萧砚之前世的忌日。

当第一缕天光穿透地宫裂隙，裴明蓁在玉匣底层摸到张泛黄的庚帖。烫金小楷写着萧谢两姓联姻，日期却是二十年后。血玉在此时迸发强光，她望见倒影中的自己长出巫祝泪痣，而萧砚之的身影正逐渐透明。

“抓住我！“萧砚之突然扣住她手腕，掌心蛊纹与凤凰红痕交融。谢明琅的狂笑回荡在崩塌的地宫中：“师姐，这局棋你从三百年前就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