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的官职
“顾炎钧，一个小小的县令敢让我下跪，你知道我是谁吗？”
顾炎钧也不慌张，身上的绯红色官服在烛光下显得贵气十足。
他淡淡回应道：
“好，你说我是小小县令，那我现在问你，贵驾的官职是什么？”
赵怀礼依旧高高仰着头，回答道：
“我叔父赵安吉是当今内阁成员，户部尚书赵安吉！”
顾炎钧微微眯眼，斥责道：
“我问的是，你的官职！”
“我？无官无品！”
“既然无品无阶，你又何来‘小小县令’这样的说辞？”
赵怀礼嘴角扬起，满脸不屑道：
“在我叔父面前，你自然是小小县令。”
嘭！惊堂木响！
“赵安吉，赵尚书，是国之栋梁，是中流砥柱，你为何要在这公堂之上频频提起他？”
“难道你通倭，私藏刀甲，豢养家丁，是赵安吉大人指使的？”
赵怀礼听到这话，连忙矢口否认道：
“顾炎钧，你休要胡言乱语，也休想往赵安吉大人身上泼脏水！”
赵怀礼的情绪明显再次混乱起来，言语之间也不再淡定。
顾炎钧轻皱眉头，反问道：
“方才是你，频频提起赵安吉赵大人，怎么就成了我泼脏水了？”
“我...我那是在提醒你！”
“提醒我什么？”
“提醒你，我的叔父是赵安吉赵大人，要是识相就把我放了。”
顾炎钧轻轻一笑，然后叹息一声，无奈的摇头道：
“将刚才赵怀仁的供词记录在案。”
刑房书吏频频点头，然后手中的笔不停的记录着。
眼看着顾炎钧将这些不该记的话记了下来，赵怀礼就更加不淡定了。
他说道：
“你记这些做什么？这些又不是审问的内容？”
顾炎钧也不想再跟他纠结这些，就继续说道：
“赵怀礼，你通倭的事情已经是死罪，如果你现在还不配合审问，本官现在就可以把你拉出去砍了。”
“然后明天就向朝廷报一个‘抵抗而死’！”
不得不说，顾炎钧在跟人辩论之上，有着很强的天赋。
当然，这都是基于他熟知律法与人心的前提之下。
赵怀礼抵抗的念头逐渐减弱，心中也做好了招供的准备。
他能够看出来，那站在案台之上的顾炎钧，是能够做出那先斩后奏的人。
在赵怀礼看来，他的叔父赵安吉也好，他的兄弟赵怀仁。
都是为了在他的身上榨取利益，那些亲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消失。
所以，在这生死关头，赵怀礼撂的也就很快。
......
可就在这时，县丞王尚义突然走到顾炎钧身边，弯腰提醒道：
“顾县令，现在赵怀礼通倭已经是事实，别的事情其实不用再多问下去。”
“卑职认为，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想办法让他出粮，出钱，帮咱们解决筹集粮食的大事。”
顾炎钧心下一愣，然后和县丞王尚义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县丞王尚义看起来是在提醒顾炎钧筹集粮食，实际上却是在打断赵怀礼的口供。
顾炎钧明白了过来...
这赵怀礼一个商人，怎么能够做到在通倭之后，还能安然无恙呢？
这背后应是有一个强大的掌权之人在支撑。
这个人其实已经毋庸置疑，就是户部尚书赵安吉。
但......
真的要为了筹集筹集粮食的事情，得罪到赵安吉吗？
思考良久，顾炎钧想到了那被倭寇残忍杀害的百姓。
想到了流离失所的孩童...
想到了那一直在暗处盯着自己的一双眼睛。
于是，他当即说道：
“县丞留下，赵怀礼留下，其余人暂行在堂外待命。”
“是！”
等着众人散去，顾炎钧对王尚义说道：
“尚义兄，今日若有胆识，可否跟我一起听完这赵怀礼的口供？”
之所以留下王尚义，是因为顾炎钧了解王尚义的为人。
他虽然看起来趋炎附势，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有着自己良心操守的人。
就听王尚义走到案台前，双手合抱道：
“属下方才谬柬，请县令不要放在心上。”
顾炎钧从圈椅上坐起，同样合拳道：
“大乾王朝对审问案犯有规定，凡审问犯人必须有两人，一人主审，一人执笔，否则我断然不会让尚义兄跟我一同犯险。”
......
就这样，二人一同坐在堂上对赵怀礼进行了审问。
这个赵怀礼并没有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难以对付。
在二人的一唱一和之下，他不仅将自己与倭寇之间的交易讲了出来，还将自己每月给户部尚书赵安吉送的分红数量讲了出来。
甚至详细到自己每月记录账本的藏匿位置...
审问一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才结束...
赵怀礼被带走之后，顾炎钧将他签字画押的供词递给了王尚义。
“尚义兄，请你再次过目......”
王尚义一目十行，很快就检查完毕。
他和顾炎钧一起，将信件封存好，收在了箱中。
随后，顾炎钧看着王尚义说道：
“尚义兄眼界开阔，看事情的角度要比我刁钻，方才我如果当着那么多人审问了赵怀礼，怕是就彻底得罪这户部尚书赵安吉了。”
“我刚才的意思是让你不要审问，你驱散众人，留下你我二人独自审问，等到信件被人知晓，咱们不还是得罪户部尚书了？”
王尚义讲出了心中的疑惑，但没有丝毫怪罪的意思。
顾炎钧嘴角扬起，低声道：
“尚义兄，你看出了一层，却没有看出这第二层。”
“哦？哪来的第二层？”
顾炎走到案前，双手背在身后，淡淡说道：
“你要知道，我现在是奉旨筹粮，任何与粮草相关的案件、线索都需要全部查清楚。”
“如果有意隐瞒....往小了说那是能力不足，往大了说那就是欺君！”
“当今圣上英明神武，天下事有能瞒过他眼睛的吗？”
“今天...你我若是没有审赵怀礼，那明天怕是就要被锦衣卫槛送京师。”
听到顾炎钧这番话，王尚义的身后当即就被那汗水浸湿。
顾炎钧说的是正确的，当今圣上何其威武，这等事情又怎么能瞒得过他的眼睛呢？
“那...那我们这口供什么时候报给圣上？”
“那就要看圣上，什么时候收拾赵安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