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逆转沙漏
接着，它无声无息的钉入维克托特的颅骨。
金钉表面缠绕着光环，它一边深入维克托特的精神世界，一边控制测绘仪工作。
银白闪耀的针脚在羊皮纸上交错滑动，伴随七弦琴的心跳声，跳出一曲奇异、神秘的华尔兹。
它们以同心齿轮为起点，编制出一圈又一圈紧密细致的线条。
“不错的螺旋纹。”怀特曼低声赞叹，“线条果断有力、边缘光滑、间距均匀……已经30秒了，竟然还没出现交叉点。”
“优秀，相当优秀的平衡性。”
面对如此优秀的样本，他忍不住拿出自动羽毛笔，开始为维克托特建档。
【维勒弗瑞市政厅10703号档案】
记录者：艾德文·阿尔德里奇·怀特曼
时间：星历11274年6月3日
保密等级：白蜡
【受测者信息】
姓名：维克托特·罗兰（10岁）
血脉：……
怀特曼转身走向维克托特，用细长的钢针刺入他的手臂。
随后，他取出试管，将采集到的鲜血滴入其中。
随着咒语念诵，黑色液体在试管中快速旋转。最终，化作无色无味的清水。
怀特曼眼中掠过一丝惊讶，让羽毛笔继续记录，不放过任何一点细节。
血脉：普通人类
异常体征：无
异常经历：天启秘社祭品，灵魂曾短暂离体
【测绘实录】
精神强度：初始螺旋纹密度，每寸7*43条；强度不凡，评级为下位四
元素虹桥：七线在57.3秒出现第一交叉点，相位角72度；平衡卓越，评级为上位五
灵光纯度：主螺旋线稳定且保持钴蓝，第2、3、4线呈现宝蓝色，第5线有痕无色；纯度良好，评级为上位三或下位四；
折曲回转：螺旋线均匀平缓，无任何折曲尖锐处；韧性极佳，评级为上位五；
色相鉴定：第7线呈现黑色，第6线呈现紫色；属性：黑暗、阴影；
【图谱解构】
核心印记：新月影痕；象征着不完整的新生，潜藏黑暗的本体；
次级纹路：破碎冠冕；预示着破败的命运，痛苦夭折的人生；
【最终评价】
资质：上位四，卓越的巫师潜力；
属性：黑暗、阴影，圣光教会重点预防、监控、打击对象；
命运：痛苦早逝，雏鸟的羽翼已被锁链重重缠绕。
怀特曼握住纤细的羽管，亲手在档案上写下批注：
当7号墨线填满羊皮纸的边缘，我看到命运的织网，正在遥控一场恶作剧。
“罗兰，你的运气很不好。”他第一次正视面前的男孩，“你的精神力很强，更难能可贵的在于平衡。”
怀特曼将档案收入戒指，“如果负责调查的不是戈尔，你的命运绝不会到此为止。”
“或许，会有流浪巫师赏识你的天赋，愿意收你为徒；或许，神父将带你回慈幼院，教你侍奉圣光。但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拿起桌上流尽的星轨沙漏，“命运的礼物早已降临，并在灵魂深处刻下回响，无法抗拒。”
随着手腕的轻轻翻转，星轨沙漏重新开始流动。刹那间，维克托特眼神涣散，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可惜。”怀特曼轻叹一声，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一股强盛的精神力沿着嵌入眉心的金钉，迅速钻入维克托特的大脑。
在他精准的控制下，维克托特的灵魂仿佛变成了一本书籍，任由他细细翻阅。
那些尘封的记忆、遗忘的片段、隐秘的思绪，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都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巫师面前。
摇篮、父母、窗外的云……怀特曼对孩童眼里的世界并不感兴趣，他直接翻找到昨夜落雨的画面。
“你果然说谎了。”
透过维克托特的视野，他目睹“自己”昨夜离开家门，然后被一个女人抱去砾石巷。
这与维克托特之前的陈述大相径庭，他曾声称，自己晚饭后直接上床睡觉了。
怀特曼冷笑一声，继续深入维克托特的记忆。
阴暗的石屋中，身穿黑袍的大祭司手捧圣杯，用鲜血绘制复杂的法阵。
而“自己”被换上白袍，平躺在冰冷的高台上，弱小又无助。
突然，大祭司抽出匕首，划破自己的掌心。
他以一种奇怪的腔调，吟唱古怪的语言，听起来如怨如诉。鲜血法阵的符文逐一激活，释放出诡异的光芒。
怀特曼能够清晰地听到，这群人信仰的邪神之名：厄瑞斯塔尔。
“怎么是厄瑞斯塔尔？不应该啊！”
他心中满是疑惑，急切的向后翻阅，渴望知道后续发生的一切。
就在这时，星星点点的余火灰烬在维克托特的灵魂上若隐若现，仿佛暗示着某种不祥。
“余烬？他怎么可能染上余烬？”
怀特曼震惊之余，立刻停止探查。他迅速翻转现实世界的沙漏，精神力如同退潮的海水，沿着金钉迅速撤回。
望着沉睡的维克托特，巫师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只有“复杂”二字可以形容。
他立刻取出10703号档案，攥着羽毛笔重新修改保密等级。
当“白蜡”被划掉，最后一笔落在“深渊”之尾，整个档案仿佛有了生命，顿时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市政厅█档案】
记录者：█
时间：█
保密等级：█
█
这是所有的可见内容，其余的文字，包括怀特曼亲手写下的批注，都被无形的力量涂黑。
桌上的羊皮纸无火自燃，化作灰烬。而他本人关于档案的记忆，正以惊人的速度从大脑中褪色。
2秒钟后，他已经无法理解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档案了。
不过，怀特曼的心情却好得出奇。
他嘴角挂着微笑，轻声自语：“感谢戈尔，感谢天启秘社。哦，还有我们最最亲爱的圣光教会。”
他哼着悠扬的小曲，开始为维克托特撰写新档案。
自动羽毛笔在纸上轻盈舞动，按照严格的建档顺序，流畅地写下新编号：【10706】。
“看来其他同事也忙着建档。”
“怀特曼，怎么样？”戈尔推开审问室的门，大步走进来。
当他看到昏迷不醒的维克托特、嵌入眉心的金钉，当即露出满意的笑容，“我就知道，关键时候还得靠你。”
“戈尔，你的直觉一如既往的敏锐、准确。”怀特曼缓缓卷起档案，“这位小朋友，确实对你们隐瞒了很多关键信息。”
他瞥了一眼门外的神父，接着说：“他是被抱去砾石巷的，但当时是清醒的，并非昏睡状态。”
安德森闻言，忍不住咒骂：“狡猾又该死的小邪教徒……”
“神父，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怀特曼出言打断，“等我讲完，你们再做判断也不迟。”
“难道有什么特殊情况？”戈尔追问。
“是的。包括维克托特·罗兰在内，献祭现场一共有十四人。我回去后，会把他们影印出来交给你。邪教头子献祭用的工具有两件，银质圣杯和匕首……”
“那不叫圣杯！”安德森神父立刻纠正道。
“好的，神父。”怀特曼没有跟他争论，接着说，“你们绝对想不到，他们准备把罗兰献祭给哪个邪神。”
“听你的语气，我们应该知道，而且很熟悉？”
怀特曼点点头，一边让他们先猜，一边开始收拾工具。他轻轻捏住认知水晶，将金钉完全拔出来。
维克托特的眉心留下淡淡的红点，沉沦的意识正在缓缓上浮。
“无眠者阿斯塔罗斯？”安德森率先猜测。
“不是外神系。”
“死骸织主？”
“安德森，亡灵学派应该没得罪你们吧？而且，巫师追寻的是真理，而不是窃取真理权柄的伪神。”
“呵，那群亵渎尸体与灵魂的罪犯，早晚要上火刑架！如果不是……”安德森张张嘴，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一旁的戈尔大脑飞速运转：“邪神献祭主要有两类教派：一类是外神崇拜，另一类则是末日毁灭。”
“既然不是前者，而你又说我们很熟悉，”戈尔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就只能是……”
“厄瑞斯塔尔，燃魂永生会？”他和神父异口同声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