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星骸沸腾时

祭坛上的日晷虚影开始吞噬星光。

玄渊悬浮在破碎的觉醒石上方，黑袍下渗出灰金交织的雾气。那些检测资质的星辉触须正在他脚边扭曲成锁链状，却始终不敢触碰他裸露的脚踝——仿佛在跪拜它们真正的主人。

“放肆！“大长老的暴喝裹挟着音爆袭来。十七道星纹在他额间亮起，属于第六位面的重力法则化作无形山岳压下。观礼席的琉璃盏接连炸裂，宾客们耳孔渗出鲜血。

玄渊却笑了。他抬手接住一片下坠的琉璃碎片，看着镜面般的断面映出自己如今的面容：“三千年过去，连看门狗都敢对主人呲牙了？“

重力牢笼在触及灰雾的瞬间土崩瓦解。大长老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星纹正在倒流，那些象征位面祝福的星辰符号，此刻如同被擦除的墨迹般从皮肤上消退。

“你夺走了我的东西。“玄渊踏着虚空步步逼近。他每落下一步，祭坛地面的星纹就熄灭一片，“三百年前就该陨落的朽躯，靠着偷来的时间法则苟活至今...“

大长老的瞳孔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这个秘密他埋藏在星海最深处，连占星师都窥探不到分毫。

“很惊讶？“玄渊的指尖点上大长老颤抖的眉心，“当年你跪在玄翊脚边讨要寿命时，我的一缕神念正附着在弑神者之矛上。“灰雾顺着皱纹钻入苍老的头颅，“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大长老的躯体像被戳破的水袋般干瘪下去，无数金色光点从七窍涌出，最终在玄渊掌心凝成滴溜溜旋转的星核。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吞噬了星核的灰雾暴涨数倍，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青铜日晷。混沌铭文在晷面流淌，那些曾被玄翊篡改的时间法则，此刻正发出尖锐的悲鸣。

“快阻止他！“陆家家主捏碎传讯玉符。十二位星纹觉醒者同时结印，足以绞杀第九境强者的诛神阵瞬间成型。但阵法中央的玄渊只是轻轻吹了口气，那些灌注了灵力的符咒便纷纷自燃，灰烬中浮现出三千年前诸神黄昏的影像。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祭坛角落的盲眼少女。她摸索着捡起日晷虚影投射的阴影，将那片蠕动的黑暗塞进空荡荡的眼窝。当阴影与血肉融合的刹那，少女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不属于人类的森白利齿。

玄渊忽然转头望向东方。他的视网膜上倒映出万里之外的景象：极东之地的永夜冰川正在崩塌，某块刻着混沌铭文的青铜碎片破冰而出，在月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紫芒。

“找到你了。“他低笑着捏碎掌心的星核。狂暴的能量洪流以祭坛为中心炸开，方圆百里的云层被撕成絮状。当烟尘散去时，众人看见终生难忘的画面——

那个曾被视作废物的少年踏着星骸走来，每一步都令大地绽开金色裂纹。他身后浮动着十三道位面虚影，每个虚影中都有一座青铜日晷在缓缓旋转。最令人胆寒的是他的双眼：左瞳流转着时间法则的鎏金光晕，右眼却翻涌着吞噬星光的灰雾。

“告诉玄翊，“玄渊的声音同时响彻现世与星海，“他藏在永夜冰川下的玩具，我收下了。“

陆家地底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尘封三百年的祖祠轰然崩塌，露出下方血玉铺就的祭坛。十二具身披星纱的尸骸悬浮在祭坛上方，她们的眉心都嵌着日晷碎片，组成完整的混沌铭文。

“原来陆家就是侍神者后裔...“玄渊抬手轻招，尸骸间的日晷碎片挣脱束缚，在他掌心拼合成残缺的匙形器物，“用至亲血脉温养弑神凶器，真是我的好弟弟会喜欢的把戏。“

突然，所有碎片同时发出尖啸。血玉祭坛迸裂的缝隙中伸出无数苍白手臂，那些本该安息的侍神者亡魂，此刻正撕开生与死的界限。最先爬出来的女尸穿着与盲眼少女同款的月白襦裙，空荡荡的眼窝里跳动着幽蓝鬼火。

“看来玄翊给看门狗准备了惊喜。“玄渊漫不经心地弹指，灰雾化作利刃斩断最先扑来的尸鬼。被斩落的头颅在空中爆开，溅出的却不是脑浆，而是粘稠的星辉血浆——这些尸体里灌注了位面本源。

更多的尸鬼从裂缝涌出。它们额间的日晷碎片组成诡异阵法，竟在现世撕开通往第七位面的裂隙。玄渊嗅到熟悉的气息，那是弑神者之矛特有的血腥味。

“终于忍不住了？“他主动踏入裂隙。在身形消失前的刹那，反手将灰雾凝成的王冠扣在疯癫的三少爷头顶，“好好享受我留给陆家的礼物。“

当最后一丝灰雾消散后，陆家大宅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那些被王冠碰触的人，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逆转生长。家主看着自己鹤发转黑，却在下一瞬发现皮肤浮现尸斑——这是时间乱流中最残酷的诅咒：在返老还童与瞬间衰老间无限轮回。

而在第七位面的血色苍穹下，真正的杀戮才刚刚开始。玄渊踩着尸鬼的残骸前行，手中残缺的日晷匙正与极东之地的青铜碎片共鸣。他听到虚空中有个声音在低语，那是混沌铭文在呼唤同类：

**弑神者终将被神弑**

**时之茧中孵化的终焉**

**当十三枚碎片重聚**

**王座上将绽放鲜血之花**

远在神域的玄翊突然捏碎了手中玉杯。他望着星图上接连熄灭的信仰之火，眼底的血色锁链发出刺目红光：“传令给深渊守望者，启动噬神者协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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