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灯塔下的“会诊”
库洛卡斯那看似随意、实则蕴含深意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艾什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
对方不仅察觉到了他隐晦的观察，更直接点出了“病”这个核心。这绝非偶然。这位看守灯塔的老人，其洞察力远超常人，甚至可能……已经看透了他“医生”的本质？
艾什没有回避库洛卡斯那锐利而充满智慧的目光，只是平静地回答：“它的痛苦，很明显。”
这是一个简洁而诚实的回答。他确实从拉布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痛苦，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库洛卡斯闻言，深深地看了艾什一眼，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他的伪装，看到他灵魂深处的东西。片刻后，他脸上的锐利收敛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同情，也有一丝……期待？
“是啊，很明显。”库洛卡斯叹了口气，转头望向拉布消失的海面，声音低沉，“五十年了……整整五十年……它一直在这里撞击红土大陆，等待着那些不可能回来的伙伴……这思念，已经变成了侵蚀它身心的顽疾。”
船上的水手们听到这话，也都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压抑。关于拉布和某支海贼团的约定传说，在伟大航路入口附近几乎人尽皆知。
“海鸥号”的船长此时也走上前来，恭敬地向库洛卡斯行礼：“库洛卡斯先生，多谢您刚才出手相助！否则我们这艘小船……”
库洛卡斯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你们也是运气不好，正好赶上拉布情绪不稳。”他顿了顿，又看向艾什，“年轻人，你是医生？”
这个问题很直接。艾什知道，在这样的强者面前，过多地隐瞒反而可能弄巧成拙。他点了点头：“学过一些。”
“哦？”库洛卡斯眼中闪过一丝兴趣，“那你觉得，拉布的‘病’，有得治吗？”
这个问题一出，不仅是艾什，连旁边的船长和水手们都愣住了。治疗拉布？这头如同岛屿般巨大的鲸鱼？而且它痛苦的根源是长达五十年的思念和执念，这怎么治？
艾什沉默了片刻，【真视之眼】再次回忆并分析着刚才扫描到的拉布的信息——额骨的陈旧性损伤、颅内的压迫、精神层面的创伤，以及那个……被抑制的异常能量核心？
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外科医生特有的、基于客观分析的逻辑性：“生理层面的创伤，可以通过外科手段进行干预。比如清除颅内血肿、修复部分骨骼损伤，或许能缓解它的部分痛苦，改善其健康状况。但这需要极其庞大的工程量和……超越常规的医疗技术。”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更关键的，是精神层面的‘病灶’。长期的思念和撞击行为，已经形成了固化的精神创伤和行为模式。单纯的药物或物理治疗，恐怕难以根除。除非……”
“除非什么？”库洛卡斯追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除非能找到它痛苦的根源，并给予一个明确的‘答案’，或者……转移它的注意力，为它寻找到新的‘寄托’。”艾什说道。这更像是心理疏导的范畴，但原理是相通的——找到病因，对症下药。
库洛卡斯的眼神复杂地变幻着。艾什的话，无疑说到了点子上。他守护拉布多年，尝试过各种方法，但都无法真正解决问题。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年轻，虽然伤势未明，但其分析问题的角度和深度，却让他感到惊讶。
“至于那个……它体内被抑制的异常能量核心，”艾什话锋一转，决定抛出一个试探性的问题，他想知道库洛卡斯是否了解这个情况，“那是什么？似乎并非它自身所有，反而像是在……加剧它的痛苦？”
库洛卡斯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他死死地盯着艾什，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会知道？！”他失声问道。
船长和水手们也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艾什心中了然。看来那个异常能量核心确实存在，而且库洛卡斯知情，甚至可能……是某种禁忌或秘密？
“我的眼睛，能看到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艾什用了一个模糊的说法，将原因归结于自己的特殊能力，没有提及系统。
库洛卡斯沉默了，他再次深深地打量着艾什，仿佛要将他彻底看透。良久，他才缓缓说道：“看来，你确实不是普通的医生……跟我来吧。”
他没有再理会“海鸥号”上的其他人，而是转身示意艾什上他的那艘奇特的小船。
艾什犹豫了一下。跟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身份神秘的老者离开，意味着未知的风险。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对方显然对拉布的情况非常了解，甚至可能知道那个异常能量核心的秘密！而且，能得到这样一位强者的认可和帮助，对于他接下来的航行至关重要！
他看了一眼“海鸥号”的船长和卡森医生。卡森医生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决定。船长则是一脸复杂，似乎既希望艾什能解决拉布的问题（这样他们以后经过这里就安全了），又有些担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艾什不再犹豫，对着卡森医生和船长微微点头致意，然后拖着依旧虚弱但步伐已稳的身体，小心地跃上了库洛卡斯那艘小船。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库洛卡斯一边启动船只，一边问道。
“艾什。”他回答道，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正式使用这个名字。
库洛卡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小船如同灵活的海豚，调转方向，朝着不远处一座隐藏在瀑布水帘后的、巨大灯塔驶去。
“海鸥号”上的众人目送着他们离开，神色各异。
艾什站在小船上，任由海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他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从踏上这艘小船开始，将再次发生重大的转折。
库洛卡斯……这位身上，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拉布体内的异常能量核心，又是什么来历？而自己提出的“治疗思路”，能否真的帮助到那头痛苦的巨鲸？
更重要的是，这位老人，是否能为他提供进入伟大航路后最急需的帮助——记录指针，以及……可能存在的、关于“缝合者”或某种特殊“病灶”的线索？
他将目光投向那座越来越近的巨大灯塔，眼中闪烁着探究和期待的光芒。
一场发生在伟大航路入口处的特殊“会诊”，即将开始。而这场会诊的结果，或许将直接影响到他未来的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