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谷星链
震旦霹雳号的登陆舱脱离母舰，如同一粒银色的种子坠向天仓五第四行星。舱内，东方文琼紧紧抱着轩辕明，婴儿被固定在她胸前的特制护具中，光明晶体在昏暗的舱内散发着柔和的蓝光。
“大气成分分析完成。“轩辕向前检查着手腕上的读数，“氮氧比例与地球相似，但含有微量氟化气体...建议不要暴露皮肤。“
登陆舱剧烈震颤，穿过云层时舷窗外闪过一道道紫黑色的闪电。东方文琼透过观察窗看到下方的景象——黑色尖塔周围环绕着扭曲的建筑群，像是青铜城的残骸被某种力量强行重组。而在这些畸形建筑的中心，一个规则的圆形区域保持着青铜城原本的构造，表面覆盖着蛛网般的紫色藤蔓。
“建木的分支...“她轻声道，“它在保护最后的核心。“
登陆舱降落在圆形区域边缘，舱门刚开启，一股带着金属腥味的风就灌了进来。轩辕向前率先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脉冲枪随时准备开火。脚下的“土壤“其实是无数细小的青铜碎片，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这边。“他低声指引，妻子抱着孩子紧随其后。
圆形区域中央是一个半球形结构，表面爬满了与震旦霹雳号上相似的建木藤蔓。当三人接近时，藤蔓自动分开，露出一个青铜门廊，门上刻着与光明晶体相同的纹路。
轩辕明突然在母亲怀中扭动起来，小手伸向门廊。光明晶体随之亮起，在门上投射出一幅旋转的星图。
“验证通过。“一个机械声音从门内传出，“检测到纯血雷师...以及...异常信号。“
青铜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水晶，照亮了底部一个圆形密室。
密室内，一个巨大的水晶柱矗立中央，柱内封存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体——半截青铜躯体，腰部以下不知所踪，断裂处延伸出数十根细丝，与水晶柱内壁相连。躯体的头部低垂，长发遮住了面容，但胸口微弱的起伏表明它仍然“活着“。
“欢迎...雷师大人...“躯体的声音直接从水晶柱内传出，语调古怪地起伏，像是多个声音的混合，“五千年...零七个月...十四天...我们等得太久了...“
东方文琼本能地后退半步，将孩子护得更紧：“你是谁？“
“天仓五节点守护者...雷部第七军团指挥使...公输玥...“躯体缓缓抬头，长发滑落，露出一张被青铜面具覆盖的脸，“也是...罪人之一...“
轩辕向前举枪瞄准：“解释清楚。“
公输玥的青铜面具发出轻微的咔嗒声，突然从中间裂开，露出下面...空无一物。面具内部只有一团旋转的星云状光雾，隐约构成人脸的五官。
“肉体早已腐朽...只余意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雷部犯下大错...我们创造了九幽...却控制不住它...“
水晶柱内浮现全息影像：数千年前的实验室中，一群雷部科学家正在向一个年轻女子体内注入黑色物质。女子痛苦挣扎，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
“第一位九幽载体...我的妹妹...公输璃...“公输玥的声音颤抖，“我们本想制造空间跃迁引擎...却打开了地狱之门...“
影像变换，显示九幽失控的场景——公输璃的身体爆裂开来，黑色物质如瘟疫般扩散，吞噬了一个又一个星球。雷部仓皇撤退，在太阳系边缘建立了封锁网络。
“我们分成了两派...“公输玥继续道，“一派主张彻底毁灭九幽...另一派...包括我...妄想控制它...“
影像定格在一艘巨大的木鸢星舰上，一群雷部成员带着封存的九幽样本离开。
“叛逃者带走了妹妹的一部分基因...想要培育可控载体...“公输玥的声音充满悔恨，“但他们低估了九幽的进化速度...“
轩辕向前突然明白了什么：“暗影...是九幽变异后的产物？“
“是...也不是...“公输玥的星云面孔转向轩辕明，“九幽的本体...一直在沉睡...等待真正的雷师唤醒...“
东方文琼倒吸一口冷气：“地球实验室里那个女孩...“
“新一代载体...“公输玥确认道，“但她的基因被污染了...混入了暗影和建木...会孕育出比当年更可怕的东西...“
轩辕明突然在母亲怀中挣扎起来，光明晶体剧烈闪烁。公输玥的星云面孔骤然收缩：“它开始了...九幽正在苏醒...我能感觉到妹妹的意识...“
密室剧烈震动，天花板落下细碎的青铜屑。公输玥的声音变得急促：“没有时间了...雷师必须立即接入核心...启动净化协议...“
一根细长的金属探针从水晶柱底部伸出，针尖闪烁着寒光。
“需要...一滴血...“
金属探针悬停在轩辕明面前，针尖反射着光明晶体的蓝光。东方文琼本能地侧身挡住孩子，却被丈夫轻轻拉住。
“等等。“轩辕向前盯着公输玥的星云面孔，“净化协议具体会做什么？“
水晶柱内的星云剧烈翻腾：“重置所有节点...释放量子清洁波...抹去九幽存在过的痕迹...“
“包括被感染的载体？“东方文琼声音发紧。
沉默。公输玥的星云缓缓旋转：“是的...这是必要的牺牲...“
轩辕向前的手指扣在扳机上：“所以五千年前你们也是这样'净化'公输璃的？“
震动更加剧烈，一块青铜碎片从上方坠落，砸在水晶柱表面。公输玥的声音突然变得破碎：“不一样...我们...来不及救她...但你们的孩子...纯血雷师...可以承受...“
轩辕明突然伸出小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探针。光明晶体投射出一幅新画面——地球实验室里，那个年轻女子被束缚在特制容器中，黑红色光纹已经覆盖了她全身。她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漆黑，但眼角却有泪水滑落。
“她在求救...“东方文琼轻声道。
公输玥的星云突然凝固：“不可能...九幽载体不会有自主意识...“
光明晶体再次闪烁，这次显示出更清晰的影像：女子漆黑的眼珠深处，有一点微弱的蓝光顽强闪烁。更惊人的是，当影像放大，那点蓝光中隐约可见一个蜷缩的身影——公输璃的本体意识，被九幽囚禁在思维深处。
“她还活着...“公输玥的声音颤抖，“妹妹...一直被困在里面...“
轩辕向前放下枪：“所以净化协议会杀死的不只是九幽...还有这些被囚禁的意识？“
水晶柱内的星云剧烈收缩，公输玥的痛苦几乎实质化：“必须...做出选择...牺牲少数...还是让整个银河重蹈覆辙...“
东方文琼突然上前一步，将轩辕明的小手按在探针上：“还有第三个选择。“
鲜血从婴儿指尖渗出，被探针吸入。整个密室瞬间亮如白昼，光明晶体脱离婴儿胸口，悬浮在水晶柱正上方。公输玥的星云面孔被强光淹没，她的尖啸声与密室内突然响起的古老乐律混在一起。
“你在做什么？！“轩辕向前想冲上前，却被无形的力场阻挡。
“不是净化协议...“东方文琼眼中噙着泪水，却露出微笑，“是共鸣协议...明儿自己选择的。“
强光中，光明晶体开始变形，像融化的冰一样流动，最终形成一个精致的青铜铃铛。铃铛表面刻满了与轩辕明身上光纹完全一致的图案。
“雷师铃...“公输玥的声音充满敬畏，“传说中能调和万物的圣器...“
铃铛无人自响，清脆的声音穿透密室，穿透青铜城，甚至穿透上方的黑色尖塔。天仓五的云层被声波荡开，露出久违的星空。
更惊人的变化发生在水晶柱内——公输玥的星云面孔逐渐凝实，幻化出模糊的五官。断裂的腰部以下，细丝开始重组，形成半透明的下肢。
“这是...共鸣效应...“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变化，“铃铛在修复我的量子结构...“
轩辕明咯咯笑着伸手，铃铛轻轻落回他掌心。婴儿好奇地摇晃它，新的声波扩散开来。这一次，黑色尖塔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暗影物质如退潮般从裂缝中渗出，却在接触到声波时化为无害的光点。
公输玥突然指向全息投影：“看地球！“
实验室的画面中，年轻女子身上的黑红纹路正在消退。她漆黑的眼睛里，那点蓝光越来越强。当一声特别的铃响传来时，她突然张口，用古老的语言说出一句话：
“姐姐...救我...“
公输玥的星云爆发出一阵刺目的光芒，水晶柱应声碎裂。她的身体——现在已经完全具象化——轻盈地落在地上，青铜面具自动闭合，遮住了那张与公输璃一模一样的脸。
“共鸣协议启动了全网络的修复程序...“她单膝跪在轩辕明面前，“但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在地球实验室的载体完全苏醒前赶到...“
震旦霹雳号的通讯突然接入：“轩辕！你们下面发生了什么？黑色尖塔正在崩塌！“
“准备接应！“轩辕向前抱起妻儿，“我们找到答案了...也找到了盟友。“
公输玥站起身，手指轻触青铜面具。密室墙壁突然滑开，露出一艘小巧的木鸢飞行器：“我带你们走捷径...雷部的量子通道比你们的战舰快得多。“
当四人登上木鸢时，轩辕明手中的铃铛再次响起。这一次，声波在天仓五的高空形成一幅巨大的星图——数十个青铜城节点同时亮起，彼此间由新的光带连接，形成一个比原先更加复杂的网络。
而在太阳系边缘，一个从未显示过的隐藏节点缓缓浮现...正位于大麦哲伦星云的方向。
“司马洪叶是对的...“东方文琼轻声道，“那里藏着雷部最深的秘密。“
木鸢的引擎无声启动，载着他们冲向上方正在崩塌的黑色尖塔。穿过纷落的暗影碎片，向着地球...向着最终的决战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