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鸳鸯烽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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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二赖子盗窃农家物 蘑菇岭禁闭捣蛋郎

在平汉线附近劳作的农民发现一支奇怪的队伍: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各自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其他十几个人牵着二十多匹高头大马在大路上走,马上又没有驮东西。他们就奇怪:放着好好的马不骑,却甘愿走路,难道是心疼马?

其实,农民们的猜测是错的,不是他们心疼马,也不是不愿骑,而是他们根本就不会骑。

陈永志所带领的这些人是北平地下党发展的抗日力量,因为暴露了遭到小鬼子和汉奸的追捕无法在北平待下去,地下党就决定由陈永志带领他们沿平汉线去保定等地寻找红军游击队。这些人大都是学生,职员、工人,怎么会骑马。

打完小鬼子出发时,二赖子也牵了一匹马,二赖子看到这些马心里就有气,这些畜生,竟敢驮着小鬼子来欺负中国老百姓,小鬼子死了,却要我们牵着它们晃晃悠悠的溜达,太气人了。心里一气心思就活泛起来,觉得那些小鬼子骑在马上耀武扬威的,他也想威风威风。

二赖子遂对中年人说:“陈大哥,我要骑马,我就不信骑不了它。”

陈永志制止说:“这些东洋马性子很烈,你没有学过骑马,很危险的,还是不要骑,免得出意外。”

二赖子说:“小鬼子都不怕,我还怕了它?”

说着,身子一纵,就直接骑到了马背上。

战马有个特性,如果不是它的主人,你要是骑上去,立刻就炸毛。那马见二赖子不是它的主人,就“咴儿咴儿”地嘶鸣着,顿时就发起性子来,又是蹦又是跳的,还人立起来,只想将二赖子掀下来。

把个姚梦琪吓得直叫:“哥你快下来!哥你快下来!”

大家也高声喊道:“危险,快下来!”

可二赖子就像没听到一样,就是不下来。只有陈永志没说话。开始他还是很担心,可看到二赖子象张狗皮膏药一样,黏在马背上,任凭那马如何蹦跳,就是摔不下来时,他就放心了。

他对大家说:“没事的,不用担心。”

那马一见掀不下二赖子,立刻发狂似地朝前奔去。

二赖子是南方人,别说骑马,就连马都没看到过,但他胆子大丝毫不紧张,任凭那马风驰电掣般狂奔,就听得耳边呼呼风响。

慢慢就掌握了点要领,双腿紧紧夹着,手抓住马的鬃毛,竟是稳稳当当。

跑了许久,还是摔不下二赖子,那马就服气了,呼呼喘着粗气,慢慢将速度降了下来,最后竟似闲庭信步。

二赖子一挽辔头,就向来路迎去。

姚梦琪一看到二赖子稳稳坐在马上,高兴地说:“哥你没事吧?”

二赖子说:“你哥是谁,怎么能有事呢!”

姚梦琪撇了撇嘴:“哥你就吹吧。”

又说:“哥,我也想骑马。”

二赖子说:“你行不?”

姚梦琪说:“我试试。”

就牵过一匹马,也是一纵就上去了。

可姚梦琪就没那么幸运了。那马一看有人骑它,顿时狂躁起来,也是又蹦又跳的,姚梦琪一个没留神,就摔了下来。

二赖子赶紧跳下马,扶住姚梦琪,说:“没事吧?”

姚梦琪苦着脸说:“哥,我好疼。”

二赖子说:“我就知道你不行。”

姚梦琪娇嗔道:“就你行!”

二赖子大言不惭地说:“那是,要不,我教教你?”

姚梦琪立即从地上跳起来,说:“好。”

陈永志赶紧制止道:“别,她是个女孩子,学骑马得慢慢来。”

二赖子一扬手,说:“放心吧,没事。”

又对姚梦琪说:“你只管骑上去,我跟着你,你骑在马背上只要夹紧双腿,抓住马的鬃毛不松手,它就拿你没法。”

姚梦琪又纵上马,二赖子也骑着马跟着。

姚梦琪依照二赖子所说,虽然那马还是又蹦又跳,也是朝前狂奔,却没有摔下来。

这下姚梦琪可高兴了,嘻嘻笑着对二赖子说:“哥,我行不?”

二赖子伸出大拇指,也高兴地说:“我的妹妹是谁?没有我妹妹不行的。”

于是,就出现了那道令农民们奇怪的风景。

到渠村时,陈永志说:“吃了中饭再走。”

二赖子奇怪道:“怎么,你们还没吃中饭?”

陈永志说:“现在中午还没到,你什么时候吃的?”

二赖子挠着脑袋,嘀咕道:“现在不是下午吗,怎么是吃中饭?”

“下午?你指的是昨天的下午吧,今天是8号的上午。”

姚梦琪也说:“难道我们昨天在山上睡了一下午又一晚上?”

陈永志说:“一定是这样。”

又取笑道:“你们可真能睡。”

二赖子和姚梦琪嘿嘿笑了起来。

吃过午饭,稍事休息又赶路。风餐露宿的赶了两天,好容易到了完县地界。

接着是爬山。山路崎岖,二赖子和姚梦琪也只得弃马步行。

爬了大半天,大家累得骨头都散了架,就连姚梦琪也坐在地上直喊:“好累。”

只有二赖子还活蹦乱跳的。

正在休息时,从草丛里跳出两个戴八角帽的人来,手里举着枪,大喊:“都别动,动就开枪了!”

二赖子离那两个人最近,二赖子一见,不知道是什么人,生怕大家有危险,“嗖”地一声蹿过去,一记扫堂腿,将那两人扫倒,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两个人的枪就到了二赖子手里。

二赖子按住两人说:“小样,你叫我不动我就不动?爷爷我还没那么听话!”

陈永志走过来,看那两人戴着红军帽,就说:“你们是游击队的?”

那两人中的一个年纪稍长的说:“我们是游击队的,你们是什么人?”

陈永志赶紧叫二赖子松手,又对那两人说:“对不起误会了,我们是北平地下党的,特地来找游击队。”

那两个人爬起来,年纪稍长的说:“小兄弟,你的劲可真大。”二赖子望着他们“呵呵”傻笑着。

陈永志对那两人说:“同志,你们是哪部分的?”

年纪稍长的说:“我们是晋察冀军区二分区所属的游击队。”

陈永志高兴地跟他们一一握手,又拿出介绍信给他们看了,说:“太好了,请你们带我们去找你们的首长吧。”

年纪稍长的那人对年轻的一个说:“付志勇,你给他们带路去找钱队长。”

众人跟着付志勇向山里走去,好一会,才到了一个叫蘑菇岭的地方。

二赖子打量了一下,见村后的那座小山岭还真的酷似一朵蘑菇,就感叹造物主的巧夺天工,要是人工雕琢,未必有这么逼真。

到了队部门外,付志勇找陈永志要了那份介绍信,说:“你们稍等一下,我先进去报告。”

付志勇说着喊了一声:“报告。”

里面就传来声音说:“进来。”

大家等在门外,一会就见一个腰佩驳壳枪的年轻人走了出来,满脸是笑地说:“我姓钱,是这儿的队长,欢迎你们!”

陈永志紧紧握住钱队长的手高兴地说:“可找到你们啦。”

进了屋,钱队长说:“路上吃了不少苦吧。”

陈永志说:“苦倒没吃什么,就是遭遇了小鬼子。”

钱队长一惊:“啊!还遭遇了小鬼子?”

陈永志笑道:“不过也是有惊无险,还缴获了很多战利品。”

“你快说说,怎么个有惊无险。”钱队长兴趣来了,遭遇到小鬼子还能够有惊无险,还缴获了许多战利品,真是奇迹。

陈永志就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还特别介绍了二赖子和姚梦琪,说这全是他们俩的功劳。

姚梦琪见陈永志夸他们,脸上顿时布满红霞,二赖子却不然,大咧咧地说:“这有什么可夸的。”

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钱队长大惊失色,望着二赖子和姚梦琪,实在不敢相信,这完全是两个稚气未退的大孩子,怎么就有那么大的能耐,敢于面对那么多的小鬼子。以后可得好好见识见识,到底有什么神通。

从惊诧中回过神来,钱队长更是高兴,连连说:“好好,太好了!你们这一来,我们的队伍就更壮大了。”

二赖子跳了起来,走到钱队长面前,眼睛盯着钱队长,说:“你们打小鬼子不?”

钱队长说:“当然打小鬼子。卢沟桥事变第二天,我党中央就发表通电,呼吁‘国共两党亲密合作,抵抗日寇的新进攻‘。7月15日,党中央代表周副主席就到庐山与蒋委员长谈判,并将《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等文件交给了国民政府,只是什么时候打,一切都得等谈判之后。”

二赖子一拍桌子,高声说:“好,打小鬼子我就跟着你们,我先说好,你们要是不打小鬼子,我随时就走,我可不跟着你们。”

钱队长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愣头青似的小子,也高声说:“你放心,我们要是不打小鬼子,你就走,我绝不拦你。”

二赖子伸出手,像是不相信的样子,说:“那我不相信,除非击掌盟誓。”

钱队长二话不说,伸出手来,与二赖子“啪”地一声击了一掌,说:“这下你相信了吧。”

二赖子朗声道:“好,我信你!”

钱队长说:“你们远道而来,一路上很辛苦,我这就安排你们住处,你们先休息两天,其他的以后再说。”

陈永志说:“好吧。”

一行人被安排在老乡家里。晚饭后,姚梦琪看到二赖子拿着一个本子在沉思,便问:“哥,你在干什么?”

二赖子神色有点黯然,说道:“南苑那一仗打得很惨烈,29军死了那么多人,赵登禹师长也死了,我想写首诗纪念他们。”

姚梦琪说:“写好了吗?”

二赖子说:“文思不通,要不,小妹你也帮着想想?”

姚梦琪说:“我哪会写诗呀。”

二赖子揉了揉姚梦琪的头发,说:“你也读了一肚子书,能不会写?莫沤了作肥料。”

姚梦琪道:“读书读得多的人多了去,未必人人个个都会写诗?”

二赖子笑道:“那倒也是,不过,我也是学着写,要不,你也写着试试看。”

姚梦琪就不做声,两人坐在屋子里,一时都不说话。二赖子想起侦察连的那些战士,虽然在一起时间不长,但侦察连那种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精神,时时激励着他,特别是赵师长、任思杰、梁元、鲁礼煕、陈晓瑞,都是多好的人,赵师长、任思杰和陈晓瑞都牺牲了,梁元下落不明,显然也是凶多吉少,鲁礼煕虽然活着,也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他。

又想,那些英雄们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还抛尸荒野,许多年后,还有多少人能记得他们?自己写诗纪念他们很是应该,我虽不善此道,说不得也只好勉为其难。

想到这里,便暗自沉思起来。

没一会,姚梦琪问:“哥,你想出来没有?”

二赖子说:“想是想了,还没有头绪。”

又说:“等等,我写出来你看看要不要得。”

说着就在小本子上写起来,姚梦琪凑过去看,标题是《悼二十九军殉国将士》:

南苑鏖战鬼神惊,

勠力同心卫北平;

七尺男儿何惧死,

忠魂血染大红门;

炎炎烈日掩面泣,

朗朗乾坤恨蒙尘;

驱除倭奴何惧死,

我辈怀念赵将军。

姚梦琪拿过本子又看了一遍,说:“哥,你还说你不会写。”

二赖子道:“怎么样,写得好吗?”

姚梦琪说:“写得好,既写了南苑那场保卫战的惨烈场面,又写了29军的弟兄们舍生忘死的忠勇精神,还写了对这场保卫战的感想,更写了我们不应该忘记像赵将军那样的民族英雄,起码我就写不出来。”

二赖子神情肃穆地说:“我其实写得不好,但我也要写,我们不能忘记南苑保卫战,不能忘记赵将军和29军为国捐躯的英雄们,要让后人知道我们是如何反击日本侵略者的。”

姚梦琪没有说话,她的思绪也回到了那场战火连天烽烟遍地的战斗中。

天渐渐黑了下来。

二赖子说:“小妹,你去睡吧,晚上睡觉要警醒点,出门在外,要时时提防小鬼子偷袭。”

姚梦琪说:“放心吧,哥,我记住了你的话。”

二赖子说:“那好,去吧。”

等姚梦琪一走,自己倒头便睡。

翌日起来吃了早饭,二赖子带着姚梦琪晃荡了一会,闲得无聊,说:“小妹,太无聊了,我们找点事干干吧。”

姚梦琪说:“干什么呢?”

二赖子神神秘秘地说:“我看到房东家喂了一只黑母鸡,我们去捉了烤来吃,你说行不。”

姚梦琪说:“你没吃饱吗?”

二赖子说:“饱是饱了,可你看那菜,清汤寡水的,吃得我心里发慌。”

姚梦琪说:“那好吧。”

二赖子和姚梦琪在盗窝里呆了几年,又跟万事通老犟头那样的师父七八年,身上难免沾染一些匪气,从前偷鸡摸狗是常事,现在还是认为偷只鸡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两人出了门,二赖子说:“你去院子的围墙外待着,我捉了丢出来。”

姚梦琪答应了一声,便去围墙外蹲着。二赖子回到住处,看房东家只有一个老婆婆在家,还眼神不好,知道这是个机会,便放眼梭巡,看到那只母鸡带着小鸡崽在逍遥寻食,便踅来踅去,忽地一弯腰,悄无声息地薅住那只黑母鸡的脖子,走到院墙边,往外一扔,自己就往外走。

到了院墙外,正见姚梦琪手里提着那只鸡东张西望的。二赖子走过去,接过死鸡,说:“走,我们去后山。”

谁知黄雀在后。二赖子自认为偷只鸡没什么了不得,所以也没特意掩藏。要是他有意掩藏,任谁也发现不了。可无巧不巧,偏偏这时候炊事班的战士魏连云出来解溲,一眼瞥见二赖子和姚梦琪鬼鬼祟祟往后山跑,手里好像还提着个黑咕隆咚的什么东西。他以为新来的战士去后山看风景,也就没在意。

二赖子和姚梦琪两人来到后山一个山洼处,将黑母鸡退了毛,又拔出短刀开膛破肚,去小溪里洗尽了,拾了一些枯枝点起火烧烤起来。

有香气溢出,已经熟了,姚梦琪嗅了嗅鼻子,说:“好香。”

二赖子撕了一条腿,递给姚梦琪,自己也撕了一条腿,大口咀嚼起来。

二赖子后吃先完,又撕了一大块给姚梦琪,姚梦琪说:“我吃不下了,再说这鸡没点盐味,闻起来香,吃却不好吃。”

二赖子说:“忘记拿盐了,你将就再吃点吧,谁知道什么时候再有得吃。”

姚梦琪说:“不吃了,你自己吃吧。”

见姚梦琪横竖不吃,二赖子只得自己一个人吃,狼吞虎咽的,没一会就吃光了。

二赖子打了一个饱嗝,摸了摸肚子,哎呀一声,说:“吃撑了,要消化消化,我们围山里转转。”

两人在山里兜了一圈,直到快吃午饭时才回。

刚一回来,就听到房东大嫂在门口嚎哭:“哪个短命的偷了我的鸡呀,我就这一只老母鸡呀,我的鸡是要生蛋的鸡呀,你要吃的死呀,专偷老娘的鸡呀!……”

姚梦琪有点畏缩,二赖子却满不在乎,拉着姚梦琪晃晃悠悠地往食堂而去。

一会钱队长来到食堂,问:“谁偷了房东家的鸡?”

大家都默不作声,钱队长高声道:“我再问一句,谁偷了房东家的鸡?偷了赶快承认,要是查出来决不宽恕!”

姚梦琪低下头一个劲地扒饭,二赖子却没事人一样,还东张西望的,好像在看是谁偷了鸡。

魏连云见队长十分恼火,就走到他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钱队长一听,二话不说就出去了,他是到后山去查看。

没一会钱队长黑着脸回来了,指着二赖子和姚梦琪两人说:“你们俩到队部来。”

说着就走了。

战士们顿时交头接耳,纷纷议论起来,有的人还对二赖子指指点点。二赖子一瞪眼,骂道:“压你娘的指什么指!是老子偷的,怎么啦,碍你们什么事!”

扔下碗,拉着姚梦琪就往队部去。

到了队部,正见陈永志跟钱队长在说什么,一看他们进来,钱队长黑着脸坐在一边歪着头不理他们。

陈永志说:“来了,快坐。”

等两人坐下,又倒了一碗水,放在两人面前,方才字斟句酌地说:“你们是不是抓了房东家的鸡?”

二赖子脖子一梗:“是我们偷的。”

钱队长勃然大怒:“你还理直气壮,你知道不,你这是做贼,是在给我们游击队抹黑!”

二赖子也高声大叫道:“做贼怎么啦?不过是一只鸡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连钱都偷过呢!”

二赖子溜门撬锁当扒手,干这种事何止一次两次,虽然也知道做贼不光彩,但他干了那么多次也没出过事,习惯成自然,也就不以为然了。

钱队长吼道:“你还偷钱?你不成了江洋大盗了!”

钱队长气得脸色铁青,坐在一边呼呼直喘气。

陈永志对钱队长说:“钱队长你别发火,先去外面消消气,这事我来解决。”

钱队长哼了一声,起身走了。

姚梦琪嘤嘤哭起来,姚梦琪一哭,二赖子就六神无主,慌忙站起来,一个劲地说:“小妹你别哭,小妹别哭呀!”

陈永志也安抚说:“姚姑娘你不要哭,这件事虽说性质很严重,但念你们是初犯,只要你们承认错误,认真检查,保证今后不再犯,还是好同志。”

二赖子梗着脖子说:“你说怎么办吧,要杀要剐冲我来,不准你们说我妹妹!”

陈永志笑了,说:“你这么爱护你妹妹,真是好样的。但是,你要想不让你妹妹受委屈,以后就不要带着你妹妹干违反纪律的事,我们红军纪律严明,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希望你们以后要遵守部队纪律。这样,你们去向房东赔个礼道个歉做个赔偿,然后再写个检讨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今后不要重犯。”

二赖子说:“行,我去赔偿,我去赔礼道歉,我来写检讨。”

说着就要往房东家去。

这时姚梦琪停止了哭泣,“嚯”地站了起来,说:“哥,这事我也有份,我跟你一起去。”

二赖子说:“小妹你就不去了,有我一个人就行了。”

姚梦琪说:“不,我要去!”

见姚梦琪态度坚决,二赖子只得妥协。两人在陈永志的带领下,来到了房东家。

先前钱队长就已向房东家赔礼道了歉,现在见陈永志带着当事人又来了,房东一家很意外。

房东大嫂说:“我以为是我们村里人偷的呢,没想到是这两个孩子,他们还年轻不懂事,你们千万不要责怪他们,既然已经吃了就算了,只不过是一只鸡,就当我招待了这两兄妹吧。”

陈永志刚要说什么,二赖子抢着说:“鸡是我们偷的,对不起,我们赔。”

说着,同姚梦琪两人向房东大嫂深深鞠了一躬,又将从姚梦琪那要来的三块银元送到房东大嫂手上。

房东大嫂不肯收,二赖子却坚决要赔,房东大嫂没办法,只得说:“就是要赔也要不了这么多呀,这都可以买二三十只鸡了。”

二赖子作古正经道:“鸡可以生蛋,蛋又可以孵鸡,鸡又可以生蛋,蛋还可以孵鸡,我们还赔少了呢!”

说得大家都嘻嘻笑了起来,房东大嫂笑得直不起腰,一边笑一边说道:“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逗。”

又说:“还是太多了。”

二赖子说:“不多不多。”

陈永志也劝房东大嫂收下,房东大嫂只得收了。

陈永志笑着说:“大嫂,这事真的对不住了,因为他们是新来的,还不知道游击队的纪律,所以才会发生这样的事,这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我们今后一定加强纪律,保证对老百姓秋毫无犯。”

临出门时,房东大嫂感动地说:“还是你们红军好,要是有的国军,吃了就吃了,还会赔礼道歉赔偿?门都没有。”

陈永志说:“我们是老百姓的子弟兵,怎么可以祸害老百姓呢!”

二赖子虽然觉得钱队长和陈永志对这事有点小题大做,但也觉得红军同别的军队不一样,在长沙城里,他就看到过当兵的拿摊贩的水果香烟不给钱,如果摊贩不愿意还打人,没想到游击队纪律这么严明,心里就有了不一般的感觉。

一下午,二赖子呆在姚梦琪屋里。经过这件事,姚梦琪情绪郁郁的,二赖子百般宽慰,又说了一个笑话,姚梦琪情绪才渐渐好起来。

第二天,正式编班,在二赖子的一再要求下,二赖子和姚梦琪都编在三排三班。

编好了班,排长带着大家操练队列,无非是立正稍息等。二赖子觉得练这些个东西没用,杀小鬼子是要真功夫的,练这些个东西能杀小鬼子?够呛!

二赖子练得懒洋洋的,三排长罗惜春一声大喝:“闾克强出列!”

二赖子走了出来。罗惜春说:“你为什么不认真操练?”

“报告排长,操练这些个东西能打小鬼子吗?”二赖子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也不拐弯。

罗惜春一时被噎住了,他不知如何回答,难道说立正稍息就是能打小鬼子?这也太那个了吧。但也不能说不能打小鬼子吧?可他就是说不出那个道道。

罗惜春眉头紧皱,瞪着二赖子半天才说:“你胡搅蛮缠什么,这里是部队,你们现在是军人了,是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听指挥,你不服从,罚你做两百个俯卧撑。”

二赖子一听要他做俯卧撑,立刻喜笑颜开,说:“好啊,你要我怎么做?”

“随你怎么做,只要是俯卧撑。”

罗惜春心说,俯卧撑还不是就是两只手撑在地上一上一下的做吗,还能怎么做?

二赖子也不多说,两只手撑在地上,一上一下飞快的做了起来,没一会就做了两百个。可他没停,只用左手撑在地上,又做了两百个,还没停,又只用右手撑在地上做了两百个。

这才跳了起来,问罗惜春:“还做不?”

所有的战士被二赖子的表演吸引住了,他们自问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二赖子那样的俯卧撑,不但一只手做,还速度飞快。这时听二赖子问还做不,就纷纷说:“还做!”

二赖子四处张望,看到一块木板,立刻捡了来,放在地上,将右手大拇指撑在木板上,俯下身子,又飞快地做了两百个,然后挨次是食指、中指、无名指也各自做了两百个,然后换左手,依样画葫芦,各做了两百个,只有小拇指没做,不是不能做,是做不了两百个。

有人开始奇怪,二赖子为什么要放一块木板在地上,等二赖子做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二赖子单指做俯卧撑时,那指头在木板上旋转,要是直接按在地面上,只怕会在地面上钻出一个洞来。

完了,跳起来,脸不红气不喘的,笑嘻嘻地问:“还做不?”

众人惊呆了,没想到二赖子的膂力体力这么好,尤其是手指的功夫,要是让他们做,恐怕一个也做不了。见二赖子问他们,便迟疑道:“你还能做什么?”

二赖子说:“九十度的俯卧撑你们见过吗?”

大家说:“没有。”

二赖子说:“那我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俯下身子,将双手靠着腰部撑在地面上,双手一发力,两条腿就从后面向上朝天成九十度飞快地直立起来,双腿直立的时候身子下落,但不接触地面,然后双腿向后回落,回落的同时身子也上升,如此反复,一直做了五十个,方才停下。

大家惊叹不已。罗惜春却眯着眼睛,看着二赖子。说心里话,他对二赖子这一手功夫,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但佩服归佩服,可二赖子这么做,摆明了是让他罗排长吃瘪,不把他罗排长放在眼里,因此,他鼻子里哼了一声,说:“真是个贼骨头,这有什么可显摆的。”

一听这话,二赖子顿时气冲脑门,冲过去骂道:“压你娘的你说谁?”

罗惜春也一时气急,张口道:“就说你,怎么啦!”

只听得“啪”的一声响,罗惜春被二赖子一记耳光抽得原地转了一个圈,站立不住,倒在了地上。

这还是二赖子没使多少劲,要是使了劲,罗惜春这辈子只怕不是残废也是傻瓜。

罗惜春头重脚轻,好半天躺在地上没起来,姚梦琪蹲在罗惜春的身边,见罗惜春嘴边溢出血来,连连问:“罗排长,你没事吧?”

见罗惜春不做声,姚梦琪望着二赖子说:“哥,这可怎么办?”

有人飞快地跑去队部报告了这件事。钱队长一听又是二赖子出了问题,立刻赶到操场,瞪着二赖子吼道:“你可真行,才作检讨又打人,你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气得在操场上直转圈子。

二赖子这次被关了禁闭。姚梦琪站在窗前,泪眼巴巴地说:“哥,你怎么那么大的火气呢?你性子不要那么躁好不?你这么躁会吃亏的,你忘记了师父的嘱咐吗?师父要我们不要在外面争强斗狠,还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二赖子梗着脖子说:“谁叫他说我是贼骨头的。他不但是在骂我,还拐弯抹角在骂你,所以我才揍他。”

姚梦琪哀哀道:“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很难过的。”

二赖子见姚梦琪悲伤的样子,心里也不好过,他恨自己太任性了,累及小妹为自己担忧,便勉强挤出一点笑,说:“小妹,你不要难过,没事的,我看这里的人还是很讲道理的,关几天禁闭算什么,我只要承认打人不对,应该没事的。”

姚梦琪说:“你当然不能有事,你要有事我可怎么办啊,你肚子饿不饿?我现在去给你拿饭,你在里面不要东想西想啊!”

二赖子被关了三天禁闭,三天里,二赖子看没事可做,就拿出那本《共产党宣言》读起来,越看越入迷。

以二赖子的水平,也不能完全理解《共产党宣言》的要旨,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共产主义就是要消灭人剥削人、人压迫人的社会制度,让劳苦大众过上好日子。

他觉得这是一种很美好的理想。